也是这时,后方哄乱声传来。
赵国擅骑射,在一马平川的草原,没有人能跑得过赵国骑兵,更何况他们的马车本来速度就不如马匹。
依稀能听见对面的下令声:“全部杀了,一个不留。”
再次兵戈交击,一片大乱。
范雎其实现在已经从头昏眼花中清醒了不少,心道这一次赵国人下了杀心,即便范雎有什么颠覆六国的方法,对方也不会停下来。
杀人,心无顾虑才叫杀人,这些赵人得到的命令就是这个,其他的任何都不关他们的事。
范雎忍着痛和血流,再次戴上了青铜面具,他第二次白霜洗礼后,能使用地母器皿的时间延长了不少。
对方人多,又是王室死士,还有地母器皿压阵,光靠李信他们必死无疑。
又或者多一个自己,也不过是多挣扎一会儿L罢了,但等死并非范雎的性格。
青铜大鸟再次凌空,扑击,鸟类,天生就是凶猛地狩猎者。
李信蒙武都愣了一下,他们原本以为范雎仅是一个嘴皮子上有一些能耐的文人,没想
到受了这么重的伤,几乎没有休息,又再拼杀了起来。
一股血腥之胸腔沸腾而起:“风,大风!”
是秦军鼓舞士气的战歌,仅仅几字,却能让人充满了无畏的死志。
冲杀声一片,冲向那明明杀不死的人群。
一场小小的战役,却跟攻城略地的大战一般。
沐血毫志,但一向都会变成悲歌。
范雎的脑袋开始发胀,这是使用地母器皿到了极限的感觉,过度失血也让范雎视线都变得模糊了。
但,赵人更多了。
范雎已经飞不起来了,所以他看不到,甚至不知道还有没还能一起混战的同伴。
或许都死了吧,就像被自己撕碎的那些死士,或许都被赵人砍成了碎片了吧。
这一刻范雎深深地感受了的战争带来的是什么,什么对与错,什么正义与邪恶,都不是,都不存在了,仅仅是最简单的为了生活。
那些死士扑了过来,这一次无论如何也会让范雎再次腾空。
范雎眼睛被血沾染得连视线都是红的,也是模糊的。
似乎直接要昏迷了过去,也是这时一道妖魔般的阴影冲到了范雎眼前,似乎如同野兽一般扑向了冲过来的赵国士兵。
范雎看不清楚了,视线太模糊了,只觉得头脑胀痛得厉害,就那么直挺挺地倒下。
……
等范雎再次醒来的时候,身体在发热,似乎因为伤口感染在发烧。
人体的疲惫,就像被打了麻药,唯有手指还能动弹。
似乎在马车上,还没有死吗?这怎么可能?
马车外似乎有篝火的响声,但并无刀兵之声,安全了?像是在一个地方扎营?
范雎奋力的,好不容易转动了一下脑袋,肩膀上的伤口被人粗略的包扎了一下,侵出来的鲜血一大片,伤口上的药,像是奇怪的粉状药物,脏兮兮的。
范雎感叹,这伤口不感染谁感染,止血或许有点用,但也免不了截肢之类的吧。
视线再往下,赵政小脑袋正撑在范雎的大腿上,小眉头皱得成了川字,也不知道在做什么噩梦,眼睛颤抖得厉害。
而当范雎将视线放到另外一条似有重物压着的大腿时,瞳孔都缩了起来。
压在他大腿上的是个什么玩意?
银发,玄瞳……
是那妖魔!
范雎在梦中见到过,在长白山下的地底陵墓也遇到过的那只妖魔。
范雎都以为自己伤得脑子都糊涂了出现了幻觉,但那妖魔正睁着蛇瞳一般地竖眼,审视着,观察着范雎。
那让人心颤的冰冷目光,吓得范雎不自然地向后退缩,但却被那妖魔不满地脑袋直接地继续靠上来。
范雎:“……”
要不是对方眼色太过冰冷,倒是很像一只狗。
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为何会出现他的马车上,还跟一只狗一样靠在他大腿上?
范雎现在脑子如麻,有些理不清,倒是马车上的那块黑石碎成了碎片,散落得到处都是,也没人收拾。
被一只妖魔莫名其妙地靠着大腿可不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情。
范雎小心翼翼地尝试着将大腿移开。
结果惹得对方一阵恼怒,脑袋一个劲往范雎腰窝子擂,不愿意挪开。
这么几次,范雎也发现了问题,似乎对方并非想要靠近他,而是守着他腰间的运动挎包,一步不想离开,就像守卫财宝的守财奴。
范雎眼睛闪烁,他运动包里面,也就那只青铜盒子特殊一点。
一只守卫财宝一样守卫青铜盒子的妖魔?
或许是范雎刚才的移动,将赵政给吵醒了,赵政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见范雎醒来,脸上一喜,赶紧推开马车的窗子:“李将军,仙人醒了。”
范雎通过窗子向外看,外面升起了篝火,的确是在扎营,一些伤兵疲惫地守着篝火,人数明显比他们刚出邯郸时少了很多。
而且这些逃脱的伤兵,能活下来的估计也没有几个,全看命和运气。
范雎有些惊讶,他们是如何脱险的?
以他昏迷前的情况,他们必死无疑。
现在活着的人数,都算是多得超出意外了。
李信走了过来,看了一眼马车内,居然脸上不自然的苍白了一下,也不敢靠近,而是点点头:“我去拿一些吃的。”
那些同样看过来的士兵,脸色也是巨变,有的甚至直接跑到旁边呕吐了起来。
范雎:“……”
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这些人都是上过战场的人,还见过他生生地四五五裂赵人,那时候他们都没有表现出来畏惧或者不适,为何现在……
范雎不由得看了一眼大腿上的狗,恩,妖魔。
因为它吗?
在自己昏迷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能扭转战局又能让自己人如此忌惮?
不多时,李信送来食物,范雎根本吃不下,
他发烧得厉害,失血又多,若不处理甚至活不过今晚。
范雎现在没什么力气移动,更别说移开腿上的妖魔。
奇怪的姿势,奇怪的物种,奇怪的现状。
范雎也在观察着外面现在他们队伍的情况,伤员很多,甚至称人人带伤也不为过,情况比想象的还要糟糕。
这一次的归秦,比想象的还要困难,赵国人的战斗力也超出了范雎的认知,杀不死的死士,还有多少是范雎无法了解的秘辛。
马车上,赵政因为太小加上今天的奔波和受到的刺激,再次入睡,不过这一次睡得倒是踏实了很多。
连那只妖魔,脑袋擂着运动包里面的青铜盒子,都睡得呼呼的。
范雎看了看深夜中的队伍,大家都餐风露宿地睡着,范雎能有一辆马车遮风避雨,不受寒气,已经算是最好的了。
所有人似乎都在疲惫中修养着,等待着未知的命运。
范雎关上车窗,靠在车厢上闭门,忍受着身体发热带来的各种不适。
然后伸手摸在了运动包里的青铜盒子上。
……
现代,夜深,周宥正睡在大床上,床边那只三头犬突然抬起了脑袋,警惕地看向镜子,然后又趴下,好奇地舔着脚爪爪。
范雎的声音从镜子传来,伸出一只手拉动周宥身上的被子。
周宥:“……”
一个翻身,拉着被子死死压在身上。
范雎:“……”
多少有些尴尬,但这次真不是要抓什么不该抓的地方,看把周宥紧张得。
周宥心道,亏得他反应快,不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但很奇怪,以前范雎从镜子出来的时间还算固定,今天怎么该了一个时间。
周宥将灯打开,就看到范雎半个身体艰难地从镜子露出来,脸色苍白,冷汗直冒,甚至肩膀上似有血色。
周宥不由得一愣,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范雎如此狼狈。
周宥上前,伸手接住努力爬出来的范雎:“发生了什么?”
范雎摇了摇头:“事情有些复杂,先送我去医院。”
按照春秋战国的医疗条件,范雎说不定过不了今晚的,即便侥幸撑过去了,也不知道会落下什么病根,所以他必须得回到现代,借助现代的医疗设施。
范雎继续说道:“找一个隐秘性强的医院。”
他的伤太奇怪了,一般的医生肯定会报警,那就麻烦了,根本无法解释。
周宥点点头,快速地扶范雎出了门,上了车。
范雎去了医院,直接被医生推进了急救室,让周宥都有些诧异。
输血,消炎针,防感染,防止发烧引起脑部肺部灼/烧,外伤缝合和包扎等等,一系列处理问题。
这所医院周宥家里有些关系,医生出来的时候,周宥直接问了问情况。
医生也十分怪异:“你这朋友到底如何受这么重的伤?”
“肩部被利器直接贯穿,且在大量失血的情况下还疲惫运动,又拖延这么长时间。”
“若是晚一些,很可能危及生命。”
医生又吩咐了一些注意事项。
周宥进病房的时候,范雎正努力坐起来,周宥眉头皱了起来:“医生说你现在必须休息。”
没见过这么不省心的病人。
范雎摇了摇头:“我必须离开,给我准备一些治疗外伤防止感染发炎发烧的药物,治疗和我的伤差不多的药物就行。”
周宥:“你在下面出事了?”
范雎点点头:“遇到一点麻烦,不过应该没事了,就是有些朋友受了伤需要治疗。”
范雎匆匆忙忙的。刚将身上的伤处理好,又拿着一大口袋药离开了。
赵国,平原。
范雎将赵政叫醒:“去找李信将军过来。”
赵政迷迷糊糊的,仙人身上好像有一
股子怪怪的味道,其实就是药水等味道,赵政点点头,小短腿三两下爬下了马车。
不一会,李信和蒙武都走了过来,蒙武手臂上包裹着白布,应该是被砍了一刀,血都渗出来了。
范雎直接将一大包药递给李信:“让兄弟们过来换药,我这药应该比你们的药有用一些。()”
蒙武皱了皱眉,现在受伤的人最需要的是休息。
范雎也大概猜到了蒙武的想法,说道:“你们觉得,这些伤员有多少能撑过今晚?又有多少能活下来??()?[()]『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而我这些药,如果只是外伤,溃烂,发热等症状,完全能够治好。”
李信和蒙武都愣住了,范雎说的这些症状,都是致死的症状,而范雎说完全能够治好?
这种事情即便蒙武再不喜范雎,也不可能拿这些士兵的命开玩笑,而且范雎递过来的药奇奇怪怪,看上去又像是有那么一回事的样子。
不多时,人被叫醒,走了过来。
范雎直接道:“这种盒子里面的药,一人三颗,味道异常的苦,和水喝下,别嚼……”
还没说完,有人就苦得瞌睡都醒了。
范雎为什么让他们过来治病,不就是得吩咐他们这些药怎么用。
看看,不让他们干什么,他们偏要试试,现在知道药能苦成什么样子了。
其他人也看向那兄弟,真能苦得让人五官都扭曲了?
范雎说道:“良药苦口,刚才的药是治疗发热的。”
“这个管子需要将头掰开,里面的药液能补充失血过多等引起的疲惫症状。”
“还有这个纱布还有这些药膏,用于外敷,能防止伤口感染和溃烂……”
一个人需要服用的药有很多种,怎么说呢,放在手上都一大把,范雎不说清楚的话,他们根本不知道怎么用。
还有纱布包扎清洗伤口等,这些人自有自己互相帮助,范雎液得指导他们怎么使用。
夜色之下,原本凝重的心情,似乎被驱散了一些,至少等待死亡的人似乎看到了一点希望,因为范雎说他们的伤完全能够治愈。
以及服完药的士兵,高烧等的确下降得很快,且这类药里面多少含有一些安眠的效果,很快便有人进入了梦乡。
范雎其实也十分困,不过强忍着罢了。
倒是那只妖魔,眼色审视得特别奇特,趁范雎不注意,张嘴将一盒还未开封的药粒咬了出来,一口吞了进去好几颗。
结局就是跟吃了辣椒的狗一样,开始发脾气。
范雎闭上眼,他困得很,这妖魔自己什么都吃还能怪他不成?
至于这妖魔怎么处理,有什么秘密,会不会有危险,现在都不是他想要解决的问题,他现在就想睡觉。
好困,实在太困了,他就想好好的睡一觉。
药物中的安眠成分开始生效,范雎脑袋空空如也,算是睡得最没用胡思乱想的一晚上。
等第二天,范雎是被外面队伍开拔的声音吵醒的。
隐约能听到在讨论什么“神药”之类的话题。
范雎将李信叫来,嘱咐了一遍,药还得按照昨日的吃,不能马虎,那些降热止血的效果的确见效快,但并不是就等于没有问题了。
随便询问了一下伤情。
昨日的伤员中,还是有一个人没能支撑过来,伤得太重,流血太多。
在其他人看来,本就是必死,若范雎的药能将人救回来,差不多和起死回生等同。
范雎叹息了一声,然后道:“李将军,等你安排好,还请过来一趟,我有一些问题想要询问。”
大概就是询问关于赵国那些不死术的问题,和他晕过去后,这妖魔的出现等一些情况。
若范雎猜得不错,他们能从绝境中逃生,应该和这妖魔的突然出现有关,而所有人又十分恐惧这妖魔的样子,应该是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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