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他儿子手上拿的那奇怪的白白的饮料盒子,在范雎在大殿上
展示过一次之后,被很多人称为天之琼浆,地之玉液,他的官职不高不低,也没有尝到过一口,但范雎却若无其事地给了他儿子一大盒。
他儿子褚太平,毕竟是赵国人,而范雎一个秦人,似乎一点也不介意,是真的发自内心的不介意,所以这才是最让人不能理解的地方,即便是圣人,也有国别之分。
范雎回头的时候,正好看到褚长曲有些审视的目光,对于褚长曲在这里,范雎一点不意外,赵王若不派一个文官时刻跟着,那才是不可思议。
范雎说道:“褚大人,我正好有一些疑问想要请教。”
或许是褚长曲是文官的原因,又或者一些其他原因,范雎觉得在赵人中,褚长曲算是最好说话的。
褚长曲上前。
范雎问道:“我想问问,像白霜感染者占据别人的身体这样的情况多吗?”
褚长曲对今日秦国质子府中,秦国使臣和秦国探子接头被发现的事情也有所耳闻。
答道:“你说的剥皮占尸?”
“白霜感染者拥有的奇怪本事无以数计,任何书籍都不能揽括完全,剥皮占尸仅仅是这些本事中极为稀少的一种,各国会招募这样的白霜感染者,培养他们成为最好的细作,分布在各国不为人知的任何位置。”
“他们若不主动暴露或者表现异常,基本一辈子都不会有人发现他们的身份。”
回答得虽然简单,但却让范雎感觉到了其中的阴森和沉重。
一个人一辈子都以别人的身份活着,或许一生活得都不是自己。
他们悲哀,但他们也可恨,他们剥夺了被他们夺皮之人生存的权力。
这就是战争之下,谁也说不清对错的罪行。
以及,像剥皮占尸这样的能力,还有很多,连书籍都无法完全记录。
范雎甚至想,若不是白霜感染者大部分死得特别快,这个世界恐怕都完全乱了套。
范雎的钱依旧不多,能购买的东西自然也就那么几样,但他今天逛得倒是挺久,为什么?
范雎站在一个卖麦子的小商人面前,一边选麦子一边嘀咕:“才教了公子熊小麦两熟的法子,让他们楚国一年能收成两次麦子,这小子就消失得没了个人影。”
在小商人满脸震惊的表情下,范雎又去往下一个商人。
公子熊还想着保密,如果保密了,消息如何能快速地传回秦国?不传到秦国人耳朵中,他们怎么会急着接他们回去。
既然楚国人不主动散播消息,就得他亲自上了。
他就要到处哔哔,天下第一大嘴巴。
也就买那么一点麦子,但他要将整个市集的麦子摊逛完。
在又一个摊位前,范雎换着花样的散播着消息,摊主是一个中年妇女,表情的震惊跟吃了一大只老鼠,可以想象她现在有多无法置信。
范雎正准备离开,这时那中年妇人小声地就像做生意一样,说了一句让范雎瞳孔放大的话:“若再不联络我们,必
杀之。”()
秦国细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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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对范雎的最后通牒。
而且仔细看,这妇人耳后,有一道缝线的痕迹。
剥皮占尸,当真无孔不入。
范雎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一下表情,漫不经心地道:“虽为同胞,但我不愿与占据别人身体的恶徒为伍。”
算是给自己找了个乱七八糟的不去找秦国细作组织的借口,细作,向来都没什么好名声,阴暗得很,范雎表现得自视清高,不愿与他们为伍的样子。
只要自己足够清高,也能解释得清他的一些行为。
那中年妇人介绍着她麦子的饱满,低沉着声音指了指远处:“你觉着我这麦子不好?”
“那你去那边看看,那里或许有你寻的更好的麦子?”
这话似有什么内涵,似又有些阴阳怪气。
旁人只会觉得是这商人看范雎嫌弃她的麦子不好,说的拿捏话罢了。
范雎一边向前走,一边想着,那披了他人人皮的秦国探子,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她的话里到底是什么意思?
走了一段距离,差不多到了邯郸城的边缘,面前就热闹了起来。
周围围了不少赵国带甲,那里挖掘了一个通往地底的大洞穴。
居然在邯郸城内,有赵国官方的挖掘地底宝藏的挖掘队伍。
这时,那里有些哄乱,因为一正从洞穴上来之人将身上背着的一个坛子掉在了地上。
范雎伸长了脑袋看了看了,那坛子已经碎了,破出来一地的散发药物味道的水,以及……
范雎的脸色猛地刷白,以及一个未长全的还在蠕动的婴儿。
周围的声音也在议论着。
“听说妇人胎中的婴儿才成型还没有生下来时,能听见地母的声音。”
“将胎儿从母体剖出,以药物封装罐子里面,带到地底引路,往往能寻找到极具价值的宝藏。”
范雎难以形容现在的感受,人间极罪极恶,不过如此,从守卫的那些赵国士兵可以看出,这可是赵国官方支持的挖掘队。
他也明白刚才那中年妇人为何如此的阴阳怪气。
他范雎清高地看不起他们这些剥皮占尸的秦国同胞,看不起他们这些最阴暗的细作,那么就去看看他正在帮助的赵人比之他们如何。
不知道为何,第一次,范雎在这个时代落下一滴眼泪,时代的眼泪。
回去的时候,又遇到了那个中年妇人,那妇人喜笑颜开地问着:“可找到比我这还好的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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