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赌对了。
弹幕怕他出事，急忙放了唢呐的曲，勉强唤回殷流云为数不多的意志。
他们眼睁睁
地看着殷流云的黑眼珠一点点地翻回来一些，才勉强放下心来。
殷流云感到自己的一部分成了龙神，他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的躯体在列车之中逐渐舒展，每个尸体的感受都忠实地反馈给了他。
萧观南和殷渊下了列车，按之前的异变规则来说就无法再上车了。
眼看列车已经快要发车，殷流云有些迟缓地大脑勉强想出了一个主意。
‘他’开始将列车吞进腹中。
不，是龙神开始吞噬列车。
列车能吞食他们的记忆，又能根据他们的记忆产生相应的异变，某种程度上来说就和活的状态差不多。只要是活的，龙神就能将其转化为龙身的一部分。
龙神的皮肤开始发软变得更为湿滑，将那些列车的异变都吞噬入腹，黏合成为龙神躯体的一部分。
列车上还活着的人惊恐地看着周身的异变，又不能下车，只能瑟瑟发抖僵在原地。
龙神的异香散在列车中，鹿闻笙神情凝重地观察着周围，怎么都想不出这到底是什么异能。
殷流云操控着龙神的躯体，打开驾驶车厢的门，用列车喇叭指引还活着的人。
“祈祷吧，祈祷吧……”
他本意是好的，但是说话的是龙神身上的尸体，声音格外阴森古怪，经过列车喇叭的传递更为失真，整辆列车愈发鬼气森森。
那声音格外具有蛊惑性，列车上还活着的人止不住地泪流满面，但尽管人都瘫软着，也本能地开口祈祷。
列车早就过了发车的时间，但它连异变产生的活物都被嵌入龙神之中，此刻俨然已成了龙神的一部分了。
随着众人开始祈祷，殷流云感到龙神的力量也在加强。
龙神毕竟也是BOSS，污染很强，殷流云精神已经有点恍惚了。
他勉强看清他爸那边的情况，没再犹豫，直接操控着龙神的身躯将两人也卷了进来。
龙神的身躯连黏连列车都不在话下，何况只是两个人，因而出乎意料地简简单单就成功了。
殷流云心下放松了一大半，此刻他感觉自己就是龙神，又是列车，凭着本能顺着轨道向前跑着，像荒野中一只没有神智的兽。
他后知后觉感到了饱胀，腹部像被塞了很多东西，格外撑涨，紧接着眼前就逐渐黑了下去。
暮色中，列车的外壁仿若活物裸露出血肉，软塌又濡湿，在轨道上姿态诡异地向前蠕动着，一如龙神游走的姿态。
被抛进列车内部的殷渊一头雾水，他几乎做好了摔在地上的准备，然而却被一个软过头的东西扶住了。
“什么东西？”他皱眉道。
还有视力的萧观南神色复杂：“呃，是座椅。”
他眼睁睁地看着座椅仿佛活了一样贴心地扶了人一把。
“我们应该在某个东西体内，而这个东西是活的。”他道。
“好怪异的情况。”殷渊皱眉：“不过你好像不怎么惊讶。”
“嗯。”萧观南想到什么，眉眼都柔和下来，也不管车厢内壁的恐怖，放松地往后一靠：“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你儿子干的。”
上车之后那些在车站飞速倒退的记忆便又恢复正常，因而萧观南也想起了之前和殷流云的事。
他在殷流云身上见过极为相似的东西，所以也不难猜到。
他看着殷渊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轻笑了一声：“也是我的小孩。”
“我们的小孩。”萧观南歪了歪头道。
殷渊没反应过来萧观南话里的意思，但却敏锐地察觉到萧观南话里软下来的态度：“你放弃了？”
萧观南垂下了眸子：“游戏里的时间长得很，不差这一回。”
其实并非如此。
是因为当着孩子的面这样做，对对方未免太过残忍。
殷渊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萧观南话里的含义，瞪大了双眼，支支吾吾半天只吐出来几个语气词，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他是知道萧观南的异能的，所以对方能这么笃定说出来的话，一定是真的。
“那个叫殷流云的人，真的是……？”殷渊难以置信道。
“是。”萧观南肯定道。
“你能生……？”殷渊有些凌乱：“不对，为什么会是我和你？”
但他很快注意点就不在这上面了，讶然道：“所以他说的都是真的？”
“这太鲁莽了，我当时应该更严肃一些的，这种危险的地方怎么能随意进来！”殷渊皱眉道。
那么多人做梦都想出去的地方，这人居然还敢往里面进，未来的萧观南难道没和他讲过游戏的恐怖之处吗？
“这是他的异能？”殷渊道，即使看不见他也能感受到这异能的古怪：“这太胡来了。”
更何况殷流云看起来格外纯善，这样的性子想要在游戏里活下去会很难。
他思索道：“我记得你们公会有个道具，能让一个人作为另一个人的替死鬼。”
言下之意显然就是准备先用他自己的命给殷流云垫着。
殷流云的状态太过让人担忧，他看起来太过稚嫩天真了，又是为了自己而来，殷渊只要一想起当时殷流云看着他的那双过于灼热的眸子就什么也顾不上了。
萧观南顿了顿才低头道：“不用，我对他下了咒，最迟这个异变他就会离开了。”
“是吗，那就好。”殷渊点了点头道。
他忽地觉得不对，皱眉道：“你对他下咒？”
萧观南：“……”
他眼神飘忽，尽管知道殷渊看不见都没敢看对方的脸色，心虚地小声道：“……啊。”
“夜晚到了，明天我们的记忆又会倒退。”萧观南岔开话题道：“或者明天也许我们就出了异变，我又会忘了你想让我忘记的东西。”
“趁着现在我还清醒，你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他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