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野！”

对于多出来的这道声线，玩家表情自然的回头打了个招呼：“哟，中也，来得挺快嘛。”

中原中也站在破败的大门外看

着遍体鳞伤的黑发青年，却觉得自己来得太慢太慢。

——

太宰治在白鲸上转了一圈，大致明白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很干脆的跳船离开了。

他和能够操控中力的中原中也不一样，在这样的高空要是出了什么事是必死无疑的，连中也都没法捞他——因为中也的异能力也会在靠近他的瞬间被【人间失格】无效化，然后两人一起跳高高。

“知道吗，中也，和森先生一开始的推测不一样，”太宰治离开白鲸前幽幽的说，“那家伙告诉你的是，小野先生一开始就没有死，是被他那三位部下救走了对吧？”

“真体贴啊，不这样说的话中也愧疚得想切腹的心都有了吧。”

“不是那样的噢，”黑漆漆的青年不带任何感情的笑了一下，像是面具，又像是下意识的从记忆里翻找某些组成了现在这个太宰治的深深的烙印，“他确实死了，四舍五入，你杀的。”

“只是小野先生的部下实在是不讲道理，用自己的记忆和力量为代价从三途川强行打捞起了这一段‘缘’。”

不过显然，小野先生自己也同意了——因为他付出了一模一样的代价。

中原中也其实有几个瞬间也会觉得自己有点卑劣，他居然会想，小野丢了那几年的记忆也算太糟糕，至少不用记得自己最后那恨不得从他身上咬下一块肉来的表情。

但是现在，远远看着那个表情冰冷，拒他于千里之外的黑发青年，中原中也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

那种好像弄丢了什么的感觉，再一次铺天盖地的朝他席卷而来。

小野明明有那个能耐知道他和太宰治也在这艘白鲸上，并且正向他全速赶来，但这个家伙就是不管不顾的一个人解决了最后的敌人，就好像除了他那三个特殊的部下，从来没有人能够靠近告死乌云的后背——至少在暗霄之前，完全如此。

三年前，中原中也在告死乌云那里获得的一切特权，和那些被偷走的记忆一起，被这个黑发青年无情的收回了。

中原中也对上那双血色的眼睛，无比清晰的意识到：

像是被太宰治阴了之后让黑发青年笑着的顺毛也好、喝醉了听着耳边无奈的叹息声被一只手稳稳当当的抱回本部也好、甚至是全港/黑持有者不过一手之数的，告死乌云的花也好，今后大概再也不会出现了。

“你就不能等等吗……”中原中也的声音干涩得发苦，“喂，没必要一个人上去拼命吧？你知道我在这的吧。”

“嗯？”玩家估摸着是自己这一身的伤吓到npc了，笑着摇了摇头，“只是看上去吓人而已，这一场战斗伤得更严重的是敌人。”

只是在游轮上打出来、还挨了半顿炸的血条一开始就没有恢复，所以区区-40的伤害就让玩家顶着岌岌可危的血条呈现出了可怜的战损状态。

“这是谁伤的重的问题吗？！”中原中也喉间溢出了些许怒意，不知道是针对着谁，“我说过的吧……”

暗处，亮着蓝光

的屏幕前，有人倏的勾起了嘴角。

[科里亚，你不是很好奇吗？我让你放了些什么在白鲸上？]

[我知道！是炸弹！是要直接炸死乌云先生吗？]

[不，怎么会，简单的爆炸是无法杀死他的]

栖身于黑暗的魔人笑着将自己的经验娓娓道来。

如何埋葬一朵云？

首先，你得知道一切寻常的物理伤害对于云来讲都是无效的。

它无形无状，永远自由，而正如你没法伤到幽灵一样，你同样无法伤到一朵浮云。

那么埋葬它的第一步，是拘禁，不要让云从你的指缝中逃跑。

[为了想办法保住暗霄，他会自己留在白鲸上]

第二步，是束缚，让无形之物拥有可以触碰的形态，才能有机会造成伤害。

他在白鲸最中央的那一层战场下方放置了大量存储着液氢的容器。

液氢是一种极强力的制冷剂，在常压下沸点仅为-252.87°C，所谓的绝对零度也不过才-273.15°C而已。

在这样极致的温度下，即使是云也会被瞬间凝固成硬邦邦的冰块，告死乌云便没办法用异能力保护自己了。

[于是，云和乌云就可以分离开来……]

最后，像是嚼碎咖啡里的冰块一样，将告死乌云炸得粉碎即可。

上一回，费奥多尔也是这样操作的。

他赶在监控中的橘发青年当真走到乌云身前以前，微笑着按下了某个装置的引爆按钮。

炸弹在这个时候只需要一个就够了。

因为液氢本身，就是一种极好的“炸弹”啊。

“轰——”

这样，这朵从坟墓里爬出来的乌云就又算是被魔人送回地底……

费奥多尔调出了高空视角的监控，兀自睁大了眼睛：怎么回事？

巨大的爆炸的确发生了。

但，原本不可能赶得及逃走的重力使和告死乌云一起，从身后的热浪与冲击波中驱散烟尘直直的坠向大海。

“我说过……”

玩家和中原中也一起头朝下的往下坠，橘发青年的帽子早就飞了出去，一头顺滑的发丝与玩家的黑发不时交汇在一起，像是被泼上墨迹的昂贵绸缎，迫使他不得不伸手撩开一部分，才能清晰的看见那双正在失去光芒的湛蓝眼眸。

“喂，中也！”玩家眉头紧锁，略有些慌乱的触摸他的后背，却被冻得双手发麻，“可恶……”

中原中也拦腰抱着他，护着玩家躲开了大部分喷涌而出的致命液体。

“我会、保护你。”

玩家怔了一下，连召唤云层都忘记了，就那样低头看向这个连意识都算不上清醒，几乎全靠本能驱动的家伙。

“我会保护你，”橘发青年执拗的死死环住他的腰，把头靠在玩家颈窝上无意识的重复，“这句话，从来、都不是骗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