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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9 章 黑曜(二更)

秦追从没想到自己还有红的一天。

“我觉得我会以名医的身份闻名于世,也可能某天因为把病人开膛剖腹,被病人家属医闹然后成为名人,就是没想到人是在戏台子上出名的。”

他和红尘四侠嘀咕这件事的时候,侯盛元、柳如珑和金子来都露出微妙的神情。

要他们说,秦追能红倒是不意外,意外的是他居然会有登台的一天,这也是徐谷雨整的事情,让秦追稀里糊涂就搭了年禄班,本来还只是过来给师父做饮场的,谁知最后又去演了个杨排风。

都是事赶事赶出来的,巧合。

侯盛元说:“要不到了下一个码头,你就别唱了?”

秦追反问:“为什么不唱?”

侯盛元摇头:“都有人聚起来追捧你了,你再唱下去,就和戏子这个身份掰扯不开了。”

秦追:“所以呢?你也唱戏啊,没什么不好的。”

侯盛元觉得这孩子是和他胡搅蛮缠,戏子难道还是好身份不成?他都因为唱戏被徐谷雨那两兄弟瞧不起多少年了?他教戏只是不想让一身本事失传,可他也没想过徒弟接着他的班继续唱啊!

秦追道:“我从没瞧不起过唱戏的,都是靠本事吃饭,唱的不好,座儿还不肯买票呢,就这样吧,需要我上台我就上,正好给病人多挣点医药费。”

过了九江往下走,还有十一个码头才到申城,年禄班也不是每个码头都会唱满一个月,一些小码头连留都不会留,毕竟他们和申城的戏园也有合作关系,如果一直在外头跑,戏园子那边就不顾了?没有这样的理呐!

就这么一路走,到了金陵才又开始准备打|炮,戏台子还没搭起来,好几个戏园子的管事都来了,其中一个连老板都亲自来了。

年禄班自然是选了诚意最高的那家,也就是老板亲自来了的那家惠全茶楼,人家老板说了,劈账时六四分,年禄班拿六,那还有什么可说的?来呗!

这老板姓全,家里产业也不少,有钱庄、粮铺、绸缎庄等,只是老板自己和夫人都是戏迷,家里的小姐少爷也是,才对年禄班格外礼遇。

全老板请了班主到他家的一处别院落脚,道:“听闻贵班是南边武戏最好的班子,久闻大名,既到金陵,尽可住在此地,全某不收分文,伙食也是我们包了,只盼着惠全茶楼能日日有好戏。”

芈七豆自然无有不应:“全老板尽管放心,待上了台,我年禄班上下一干人等必使出看家的本领。”

全老板笑眯眯的,跟在他身边的少年伸着脖子往芈七豆身后看,在人群里见着个十一二岁左右的男孩,如白瓷所塑,秀美风姿浑然天成,气质清透冷冽,不似凡俗。

“那位想来便是天下第一杨排风,秦杏游了?”

见众人看向他,少年一笑,几步走到秦追面前,落落大方地介绍自己:“我是全耀宗,比你大不了几岁。”

秦追看了眼全老板的神情,见他对儿子和自己搭话没有

不满,便问道:“你多大?”

全耀宗道:“虚岁十八,实际是十七岁。”

秦追:“哦,我九岁。”

八岁年龄差也不算小吧。

全耀宗和全老板同时卡了一下。

啊?秦杏游不是十二岁了吗?外头都这么说的啊!有些戏迷还争论,说这孩子在童伶中算年纪大的呢,怕是红不了多久就要面对倒仓这一关呢。

侯盛元把崽子往身后拢,不好意思道:“全少爷,这孩子个儿高,其实岁数挺小的。”

全老板这才笑道:“当真是少年出英才,算来年末会有一场童伶大王的评比,杏游至少也要入榜上前二呢。”

秦追不怎么稀罕,只装作腼腆躲在侯盛元背后,也不说话。

待众人都安置好,秦追又招呼芍姐一起出门。

全耀宗站在街角,看着少年走过挂满葡萄藤的架子搭成的长廊,藤影婆娑落在他的身上,如古旧画卷徐徐展开。

他不由得感叹:“世间竟有如此绝色,可算让我寻着了。”

小厮附和:“可惜是个男孩。”

全耀宗一笑:“是啊,可惜,但也幸好他是男孩,等他到了戏台上,才越发引人遐想。”

女人是不配登戏台的,同理,女人摆摊给人义诊,恐怕也没有人愿意去,只有秦杏游,他既会医术,又是下九流出身,窑姐儿找他看病也不需要顾忌什么,因而最穷苦的那帮人都从他手上得了实惠。

至于秦杏游,他在这个过程中得到了名声,谁不说他与师父侯如鸳一样性子里有股侠气,比一般戏子更加不同,这份不同,就使得追捧他的人也比其他戏迷多出一份奇异的优越感。

全耀宗觉着这份优越可笑,那医术是秦杏游的,戏也是秦杏游的,其他人得意个什么?连他的父母也是俗人,说秦杏游家中不凡,呵,像他全耀宗就是个实在人,他就是喜欢秦杏游那张超凡脱俗的脸。

秦追不管别人怎么看他,他只觉得手腕酸!

这阵子病历、病例、药方写多了,秦追手都是麻的。

通感小伙伴们都看心疼了。

格里沙叹道:“要是我能帮你写病历就好了,没想到会这么辛苦。”

秦追发表写病历感想:“一写一个不吱声,格里沙,你会写汉字吗?”

格里沙道:“原本我只会几十个汉字,其他的汉字我可以现在开始学,我是说,即使不能帮你写东西,但你能写很漂亮的俄语,我也可以学习你的文字。”

他说这些话时语速平缓,看起来并不是一时冲动,而是好好思考过才做的决定。

秦追有被感动道:“你真是我甜蜜的小蓝莓派。”

这其实是很斯拉夫式的亲昵话语,小熊应该很适应才对,结果他熊脸一红,秦追特别稀罕,莫非格里沙在毛子里属于比较含蓄的那一挂?

想一想也很有道理啊,当卓娅为了减肥在家把腿劈成180度,雅什卡把马步蹲得和上茅坑一样的时候,格

里沙总能面无表情地提着菜篮子路过他们,理由是“无缘无故的笑很傻”。

他比其他斯拉夫人还显得冷一点,嗨呀,也是秦追和他认识的时候,他还只是个两岁半的小熊软糖,秦追都没想到格里沙长大后居然是个酷哥,搭配银发碧眼,让格里沙越发像靠近北极圈的冰雪松林上空的极光。

秦追继续拿肉麻逗小熊:“我亲爱的格鲁什卡,谢谢你为我学写汉字。”

格里沙小声回道:“嗯呐。”

想起格鲁什卡是“格里戈里”这个名字亲昵程度最高的昵称之一,他看着寅寅,决定也换个更亲密的称呼。

“我可敬可爱的索尼斯卡。”

秦追咳了一声:“这个是用来叫妻子的。”

索尼斯卡是“太阳”的意思,小熊从阿尔乔姆上尉和卓娅的相处中学会了这个词,但他的用法错了,秦追不是那个该被他叫索尼斯卡的人。

格里沙有点失落:“可是我想不到更亲密的称呼了,等等,我叫你眼睛吧,你就是我的黑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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