淖接过一看,发现乌兰在自己?编的?红金鱼络子下加垂了一枚约摸小儿?拳头?大小的?冰球。 冰球明显是?她特意打磨过的?,孩童手艺,不太齐整。 但最显眼的?并非是?不规整的?冰球,而是?冰球里挨挨挤挤绽放着两朵红黄交错的?野花,在这般时节,竟栩栩如生。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哪来的??”容淖颇为意外,乍一眼会觉得络子花里花哨,仔细琢磨又有点乱七八糟的?好看,粗放质朴,尤其是?那冻花冰球好似野趣横生的?晶莹琥珀,属于阔大草原可贵的?细腻温情了,让人在漫漫寒冬里为之眼前?一亮,心生惊喜。 “是?我?在阿布拉回来的?冰里发现的?。”乌兰高高兴兴道,“我?和姐姐哥哥一起在那边玩儿?,只有我?看见了它。” 牧民?冬日用水并非完全依靠门前?积雪,有时也会去?附近冻实的?河面凿冰,再用爬犁拉回家储存。 这两朵小野花不知怎么长的?,到河水结冰时节竟依旧绽得热烈,便被一起包裹送进了冬天?。再由牧人无心凿取回家,逗出小孩圆团团的?惊喜笑脸。 容淖对光翻转仔细瞧了瞧这抹难得的?长冬亮色,把络子还给乌兰,不吝夸奖。 乌兰对冰球络子爱不释手,想要一直留在身边又怕毡包里的?热气化了冰球,挂去?门外更担心兄姐悄悄摸走她的?心头?宝。 容淖看得好笑,让策棱去?帮她把冰球高高挂在毡包外略支出来的?一截乌尼杆上。 乌兰方才放下自己?的?小羊皮袍子安安心心去?睡觉。 容淖目光落在策棱身上,刚才他去?帮乌兰挂络子时,衣袖落下来,她清楚看见他手上有几道未干的?血痕,像是?被利器划伤所致。 应和他近来总是?神神秘秘外出有关?。 不过他不说,她也不会再多问。 守好彼此的?界限。 翌日。 容淖一早起来,牵着乌兰推门出去?,到乌尼杆上取络子冰球。 “哇——”乌兰惊呼,“是?我?的?冰球生孩子了吗!” 一夜之间,乌尼杆上多出六七个冻花冰球,浓紫浅朱,圆圆滚滚,悬于半空,由雪风晃晃悠悠拨出悦耳脆响,煞为可爱惹眼。 阿润正在做饭,被女儿?的?笑声惊动,小跑出来瞧热闹,见檐下这一出,似乎想起了什?么,顺手撸过自己?的?长子。 “小子看看,这才是?哥哥对妹妹的?态度。”阿润话音微妙顿了一下,很快又继续教训儿?子,“你别整天?净想着捶你两个妹妹。” 容淖心中一动,几乎立刻转头?去?找策棱的?身影。 青年抱臂半倚在毡壁,不知他是?何时跟出来的?,肩上飘了三两细雪,黑漆漆的?眸子正平平直视她。 面上端的?是?好兄长正气凛然的?皮囊,可容淖分明看见他冲自己?悄悄挑眉,那样隐秘的?眼神,令容淖想起自己?当日踹向他时他压抑不住的?露骨神情,显然又藏着什?么不正经的?坏心。 这人…… 容淖别开脸,拒绝看他开屏。 直到吃饭的?时候,容淖才佯装漫不经心问起,“你的?野花哪找来的??” 策棱半真半假笑道,“我?就不能是?连夜去?挖了半条河的?冰凿出来的??” 容淖横他一眼。 根本不信。@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人越身处底层,越爱用自我?牺牲表达爱意,因为他们一无所有。 策棱装寻常庶民?装得再像,也不至于真做到这一步。 饭后,策棱拉容淖去?草料棚边给她解了惑。 牧民?会在秋季草原丰茂时收割大量牧草晒干储存,以此作为牛羊过冬的?草料。 策棱昨夜在草料棚里翻找牧草里夹带的?干野花,身为毡包主人,阿润心中是?有数的?。 “你收敛一点。”容淖想起阿润那突兀停顿的?话音,忽然道。 策棱挑眉,“这是?何意?” “你我?现在是?兄妹,我?不想别人怀疑我?——”只要一想到那两个字可能会被安到自己?身上,再想想自己?那些?要人命的?血亲兄长,容淖难以启齿,头?皮发麻。 策棱看她面色古怪,后知后觉笑出声。 两人在草料棚边细细说话,三个小孩儿?显然也从?阿润口?中得知那一溜漂亮冰球的?来历,奔过来想多找一些?干野花去?玩点新花样。 草料被捆草绳绑得很实在,分量不轻,垒得也高,直抵棚顶。 策棱担心小儿?胡打胡闹弄塌草堆砸伤人,按住三个小孩儿?没让进去?。 他自己?撑着栏杆跳进去?,在里面翻翻找找。 三个小孩儿?把他指挥得团团转,一时左一时右,偶尔高抑或低,看每一捆草料都觉得里面藏有花中千秋绝色。 棚子里还有几只刚生产不久的?母羊,见他来来回回走动碍着自己?吃地上草料了,不时用黑角顶他的?腿,绊得他一趔趄。 容淖幸灾乐祸,看得想笑。 直到三个孩子心满意足抱着野花跑走,策棱才一身狼狈从?栅栏里跳出来,用力拍打身上的?干草。 容淖转身正想和孩子们一起走,被他叫了一声“茉雅奇”。 回头?。 只见策棱不知从?何处掏出一小把五颜六色的?干花,朗声问她,“要不要?” 容淖怕干草堆里有虫子跳自己?身上,一直站得稍远一些?,没看清他是?如何在三个孩子的?‘搜刮’下暗度陈仓攒出一把花的?。 可她没觉出多少惊喜,反而紧张地朝毡包方向看去?。 阿润领着三个孩子正在门前?扫雪。 策棱走近她,黑眸里笑意荡漾,故意配合她的?谨慎一般,垂头?压低嗓音问,“兄长顺便送妹妹几朵花难道也算居心不良?” 容淖很想翻白眼,但教养不允许。她冷哼一声,不肯被人牵着鼻子走,挑眉玩味睨向策棱,意味深长轻嗤,“就怕兄长不是?顺便。” 她嘴上应得硬气,可在阿润看过来时,想也没想立刻伸手往策棱那微垂向自己?的?脑袋上去?,摘下一根杂草扔掉,并欲盖弥彰道,“好了!” 策棱捏着那束小花,得逞失笑。第56章 又一个?晨起,暴风雪袭卷莽苍雪原。 策棱与塔图各拿铲子铲掉毡包顶上压了一夜的厚重积雪,阿润则在修补昨夜被压坏的穹顶木头顶窗覆毡。 一通忙活后,总算闲了下来,素来笑容满面的疏朗男人半仰躺着,盯着不时晃动的柳条包壁,愁眉苦脸开始叹气。 “就这天气一时半会儿是出不了门了。”阿润后悔又心疼,“早知道前几天该往草原深处跑一趟,去看看骆驼,带它们?把水喝饱。去年也遇上过这么一遭,晚了快一个?月去看它们?,好?些骆驼瘦得皮挂在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