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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68

弄。  乱走的指针摇晃几?下?,总算回到正轨。  容淖对照墙脚五轮沙漏调准指针,再次奉于皇帝观看,“女儿不知?将来,惟愿皇阿玛所行之道,颠扑不破。”  ‘颠扑不破’出自《朱子全书》,有个最俗气的解释——永远正确。  “承你吉言。”皇帝摩挲扳指慢慢坐直,毫无预兆抓起?茶盏狠狠砸出,正中容淖额角。  茶水顺着少女头脸滴落,沥沥浸湿冰青色的夏衫。茶盏则砸在脚边,碎得满地开花。  在清脆的碎瓷声中,皇帝面无表情吐出一个字,“滚!”  容淖磕头行礼,安静退下?。  -  嘠珞早得过梁九功提点?,见容淖一身狼狈、头顶伤痕出来,并未大惊小怪问东问西?,只满目担忧地扶容淖上轿。  容淖阖目倚在内壁,一言不发任由嘠珞摆弄。  嘠珞迅速帮容淖把身上水痕拾掇干净,换了条帕子,打算替容淖检查额角那块醒目的红肿。  两人凑得近了,嘠珞便敏锐察觉出容淖掩在平静表象下?的异样。她微翕的唇角,仿佛在极力?隐忍什么。  嘠珞心?中一惊,速拉着容淖上上下?下?仔细检查了个遍——确定凡是肌肤触及,皆浸出透骨凉意,而?非茶水余留的湿气。  “公主身上冰得厉害,可是方?才在帐内受了凉?”  因体质寒凉的缘故,容淖夏日几?乎是不用冰的。但据嘠珞所知?,皇帐内每个角落都摆放着雕刻精美的高大冰鉴。  不等容淖应答,嘠珞情急之下?已叫停轿外宫人,“先不回宫了,快传随行太医过来,就说公主病了!”  “不必兴师动众。”容淖强撑精神低声制止,“我只是身上冷,出去晒晒太阳便好?。”  说罢,自行掀帘出去。  嘠珞见状,忙指挥宫人从随行箱笼里翻了件厚披风出来,抱着朝容淖追过去。  几?乎是同?时,春贵人从另一个方?向行来。  春贵人快嘠珞一步走到容淖身侧,试探问道,“六公主,你这是……”  虽然六公主说过会替她顶雷流言一事,但未到尘埃落定终究不得安生。  从六公主进皇帐开始,她便私底下?留意着动静,见六公主一身狼狈被赶出来,自然是坐不住,想着跟出来找机会探听一二也好?。  容淖岂能?不知?春贵人的小心?思,清凌凌道,“现下?此事已了,你我之间两清了。”  她摸摸额角红肿处,继续道,“是我自找的,殃及不到你。”  凭她与?皇帝今日这番对峙,皇帝只会认为是她心?怀怨怼多年,一朝知?晓旧事激起?了悖逆念头。故意放出流言,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拉大家一块儿不痛快。  至于细细碎碎的过程,皇帝才懒得多睇一眼。他?是日理万机的皇帝,又不是宫内总管太监。是以,根本不会有人去深查春贵人做过什么。  容淖如此直白,一时间倒弄得春贵人不知?如何应答,干巴巴转移话题道,“我略通岐黄,替公主看看伤势可好??”  容淖略偏偏头,无声表示拒绝。纤指拢拢披风,自顾自继续道,“不过,虽是我自找的,但我还是有点?不高兴。”  春贵人偷觑一眼容淖冷若霜寒的脸,心?道怕是不止一点?。她不敢继续在此碍眼,福福腰准备告辞。  “你可会凫水?”容淖突然问起?。  “呃……未嫁时曾在温泉庄子里跟嬷嬷学过,防着意外落水,被哪个毛手毛脚的救了,毁坏闺誉。”春贵人下?意识答过,余光见容淖直勾勾盯着几?步开外的浑河,疑惑顿生,不安试探道,“公主何故有此一问?”  这六公主又在打什么歪主意,不是说已经两清!  容淖迎着春贵人警惕的眼,一扫淡漠,粲然笑开,“别怕,好?事。”  她生来一张清极艳极的脸,平日总透出股高不可攀的疏离冷傲。如今乍然一笑,颦簇生辉,狡狡如狐,只差明目张胆炫耀自己蠢蠢欲动的小小恶意。  “酉时二刻,你可去早上我们说话那处断桥河边一趟。若至,或许有鸿运当头,保你称心?如意;不至,一切照旧,并无损益。”容淖补充道,“这二选一并无胁迫之意,你自行抉择就是。”  -  哺时末,日头西?斜,上游大祭浑河的仪程已近尾声,少了阵阵绕绕的萨满抓鼓腰铃,下?游扎营地顿时安静不少。  这份清净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各色人马便奉命整顿巡防杂物,准备稍后与?上游下?来的祭祀队伍汇合,一同?启程回宫。  春贵人心?不在焉打起?扇子,看外边儿宫人忙出忙进。  马上进酉时了,据六公主交代的时辰,只剩短短两刻钟。  若现在动身避人耳目去往那处断桥河边,往返倒是来得及。  可是……  春贵人犹豫不定,自己是否真的该去赴约。  通过这两日与?六公主接触下?来,春贵人自觉是越发看不透这位了。  说她情绪反复无常,行事毫无章法没错;  说她犀利老辣,草蛇灰线伏脉千里也没错。  这六公主的手段看似与?其他?宫廷女眷一样深沉见不得光,可细想起?来,好?像又不一样。  ——六公主似乎比旁人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坚守。  虽然六公主利用起?旁人来确实?毫不手软,但并不会弃被利用之人于不顾,而?是不动声色给予周全庇护。  对八公主如此;对孙九全如此;对她也是如此,哪怕她曾出言试图威胁过六公主。  春贵人同?在宫中这滩泥潭里打滚儿,深知?能?在弱肉强食的宫廷做到这个地步,已算是极限。  总不能?要求一个身处‘丛林’的人,在自保时必须顾及周围的花花草草秋毫莫伤。  春贵人无意识叹了口气,蓦然想起?了那句——‘坠茵落溷’。  无疑,六公主是有本事当‘风’的人,招招袖便能?吹灭他?们这些无用且碍事的‘花花草草’。  但从六公主的行事处置来看,似乎从未起?过半点?变成?‘风’,然后高高在上去操控别人命运的念头。  甚至,还见不得旁人意图当‘风’,所以当时会那般警告她,不许胡乱对八公主伸手。  六公主是个很矛盾的人,若要用一味中药形容她,那一定是黄连。  分明有清热泻火解毒的良效却?以大苦大寒令人闻之色变。  春贵人想。  正因六公主的两面性,春贵人愈发不敢在她给出的二选一中轻易下?决定。  去,怕又钻进什么圈套。固然六公主本性不坏,不大可能?真正害人,但世事无绝对,上午她分明看见了六公主说话时,眼底流动的丝缕恶意。  不去,‘称心?如意’四个字又一直勾着她。  她知?道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只能?看四四方?方?的天地,可到底压不住心?底妄念,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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