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巴要张开才能亲,时疏。”张佑年沙哑着喉咙,轻缓地抹了下他的嘴唇,勾着食指撬开了他的唇间,俯身吻了下去。
苦涩的酒味再次袭来,沈桂舟不想再想了,拼了命走神想着其他事情。
酒味,他还读小学的时候好像也总是闻到类似的味道,从他爸爸身上散发出来的。
小学,他放了学回家前,总是用他爸爸给他的零用钱买大大小小的零食,先拐去他爸的画廊里,一开始只是偶尔的、若有若无的味道,他捏着鼻子嫌弃:“爸爸你又喝酒。”
坐在画板前拿着画笔的男人总是拿着一杯喝一半的罐装啤酒,转过半个身子来笑:“回来啦,小画家,你不懂,爸爸喝酒才有灵感,你以后就会懂的。”
他确实不懂,也不在意,自顾自地搬来角落的小木凳,就着长凳摆上本子,开始做作业。
再后来,他大了些,酒味浓起来了,他站在门口,手里什么都没有拿。眼前满地狼藉,画废的画,踩扁的空啤酒瓶,翻倒的洗笔筒,满地的水,他爸爸就躺在狼藉里,闭着眼睛笑,又开了新的一瓶酒,打着哈哈往嘴里倒,一不小心倒歪了,倒进了眼睛。
“哐当”一声,他关上了门,拿着破旧的书包走了。
再大些,他到要考初中的年级,整间画廊都变得一片狼藉,拖拉机发出“突突”声,一铲一铲地把画廊磨平。
他闻不到他爸身上的酒味了。他爸死了。
酒精真的那么有用吗,麻痹神经,他总是想,等哪天他撑不下去了,就学着他爸一样,每天都喝好多的酒,然后逐渐麻痹自己,最后死掉。
比如当下,他就蛮想喝酒的。
让他彻底醉死,抽离意识——要是能直接把沈时疏换回来那更好,一举两得,最好是永远也不要再醒过来了。
但他知道,这不可能。
饶是张佑年喝的酒度数再高,他舔这两口也喝不醉。
要不然干脆表现出他讨厌喝酒来,这样张佑年就会死命给他灌酒,每天都昏昏沉沉的好像也不错。
亲得嘴都有些麻了,呼吸不上来,沈桂舟撒起手来,猛拍了张佑年两下,张佑年连忙放开,神色匆忙,“对不起,我太着急了。”
沈桂舟觉得稀罕,张佑年和他道歉。要是现在手机在身边,他高低得录段音下来。
他想起身,腿往上蹭了蹭,一时愣住了,不可思议地看着张佑年,眼底闪过一丝恐惧。
张佑年硬了。
他不是喝酒了吗,怎么硬得起来。
怎么回事,张佑年没醉,他现在是清醒的——也不全是清醒的,他还认为他是沈时疏。
顿了一秒,张佑年把他重新按回床上,怕他摔疼,还托着他的后脑勺。
沈桂舟终于忍不了了,猛地一抬手,拽出张佑年垫着他脑袋的手来,往旁边一甩,手伸着又要推走张佑年。
“别推开我。”他没推成功,张佑年拉住了他的手腕,顺势再次埋进了他的怀里。
“别离开我,别抛弃我,你明明答应过我的,你为什么要走!你为什么要消失!”声音越来越大声,沈桂舟不由得眯起了半只眼睛,耳边被吵得阵响。
“你明明答应我,你会一直陪着我,你会和我好,你对我的好不会变的,可你变了!你——”
张佑年抬起身子来,在看到沈桂舟的脸时又忽然顿住,张着嘴半晌,再出声时,声音柔和了下来:“你明知道我讨厌变化,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凶你的,我不能凶你,我也说过要对你好,只对你好。”
一连串话听得沈桂舟头疼,还泛起了耳鸣,一阵一阵的,他听张佑年说话也一阵一阵的。
“我们约定好的,时疏,还差最后一项,三年前被沈桂舟抢了,”张佑年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我们现在就把它完成。”
沈桂舟轻笑了下。
最后一项约定,张佑年说的大抵是三年前。他刚被沈时疏换回来时,映入眼帘的就是张佑年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