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时的状态不同,栾彰的心情其实很好,连一贯不大喜欢的酒味入口都没有那么强的排斥感。他不喝酒,两次破例都是因为纪冠城,如果纪冠城在午夜十二点之前还没有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就要纪冠城好看。
在等待的时间里他也没闲着,看了两份工作文档,做了十二个优化批注,顺便跟王攀和刘树沟通了一下对于明年发布会草案的意见。
酒精渐渐溶进他的血液里,然后被输送到各个组织区域。只需要短短三十秒,乙醇就可以穿越屏障抵达大脑,抑制神经系统的工作,让栾彰开始感到放松。他看了一眼时间,故作困倦地趴在桌面上,双耳尽量保持着对于周围环境的侦听。
也不知道是不是血液中酒精浓度的攀升,他的大脑各个区域逐渐被托管。在漆黑的环境中,他开始担心如果纪冠城不来怎么办?如果纪冠城心里没有那么在乎自己怎么办?如果纪冠城始终不敢踏出那一步怎么办?
栾彰一路排兵布阵运筹帷幄,却突然走到了一个岔路口。要么选择自己主动向纪冠城袒露,要么逼纪冠城坦白。显然后者更能让他立于不败之地,可从时间成本上来说,前者虽不是最优解,但是是最快解。
他难得在大脑托管之下进行无意义的漫想,正在抉择之际,忽听风铃响动。
有人来了。
预期目标即将达成对于栾彰而言有着相同的激励效果,他趴伏着等待纪冠城的来临,可风铃声落下许久也未听到有人经过。栾彰抬起头看了看,方才来人不是纪冠城。
“很晚了栾先生。”酒保对他说,“您要等的人还会来吗?”
栾彰抬头看向墙上的钟表,秒针即将要跨过数字12,心中对于纪冠城的信手拈来已经即将转变成愤恨不满。
这时,风铃发出急促刺耳的声响,门被大力推开,风呼呼往里灌。
栾彰回头,见光亮之外有一人影,不是纪冠城是谁?
“栾老师!”纪冠城大踏步地跑过来,所有人都在看他,他却什么都不管,抓着栾彰说,“我终于找到你了!”
纪冠城的身上夹着冷风,扑到栾彰面前的海洋气息却不叫人觉得寒冷,温暖的洋流将栾彰包裹起来。
“你来干什么?”栾彰面色不善,甩开纪冠城的手。
“我来找你回家啊。”
“你不是要搬走了吗?我自己的家想什么时候回什么时候回。”
纪冠城凑到栾彰身上闻了闻,栾彰背过身去,纪冠城看栾彰这无理取闹的模样就知道栾彰喝多了,心中纵容他这种行为,甚至好好哄着栾彰说:“栾老师,今天都是我不对,我有什么想法都应该提前先跟你沟通好的。哎……其实我也挺笨的,不太擅长处理这些事情,只是仗着你对我好就自然而然地以为怎样都可以,是我忽略了你的感受,我跟你道歉。”他靠近栾彰,稍微欠身让姿态处于下位,眼睛上抬注看向栾彰,压低音量说:“栾老师,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栾彰注视着纪冠城不做反应。不是他在拿乔,而是他在想自己应该作何反应。纪冠城这番话语哪里是不会处理人际关系的笨拙?简直就是顶级情商!哪怕对方再怎么不高兴,这认错态度足够抚平情绪,甚至会给人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