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陌路来得痛快。
那是一种无关风月的感情,是人生在世竟得一知己,畅快淋漓笑谈天下大势,对酒当歌诗酒花茶。
而现在,姜贞对他的印象只停留在江东之主,他的抱负,他的雄心壮志,她一无所知。
纵然有一日,他与她在战场相见,当她看向她,她的眼里只有陌生,再无其他。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让他与姜贞走上?一条完全平行的线?没有相交相接,没有渐行渐远,只有永永远远的陌路。
楚王凤目轻眯,指腹捏在酒盏上?。
“啪——”
一声轻响,酒盏碎成?几片。
碎片划破楚王指腹,殷红血液一滴一滴砸在案几上?,亲卫与将军们齐齐侧目,他才缓缓回神,慢慢松开掌中碎片。
“本王醉了。”
楚王声色淡淡。
的确是醉了,竟因为一个荒诞梦境,而将思维发散到这种程度。
楚王退席。
亲卫打来热水,伺候他沐浴更衣,他微阖眼,任由亲卫擦拭着自己的湿发。
两?军交战中鲜少能有这种放松时刻,他的思维却没有此刻的放松而放松,反而在亲卫的侍弄下越发紧绷。
“唤诸将前来议事。”
他手指轻扣案几,凤目缓缓睁开。
是夜,楚军突然出现大规模调动。
·
“不对劲。”
商溯眼睛轻眯,看向因斥卫战报而重新调整的沙盘图,“楚王此次调兵,似乎并不求胜,而是为了——”
声音微微一顿,视线落在相蕴和身上?。
那双杏眼此时也因他的话而轻轻转动着,投向他的脸上?。
视线相撞,他清楚看到那双眼睛里有着与他一样的疑惑。
“为了我。”
相蕴和接下商溯的话。
姜七悦道:“楚王想擒贼先擒王?”
“我军虽以公主为饵,但对公主的保护极为严密,莫说?只是十万大军,纵然二十万,三?十万,只怕也伤不了公主分毫。”
严三?娘双手撑案几,俯身看向沙盘图,“楚王若为公主而来,那便是打错了主意。”
谁说?不是呢?
明明可?以再进一步,将宁平周围的地方一口?吞下,进一步威胁中原之地。可?偏偏却突然停止北上?,将相蕴和所在的宁平围了起来,此种举动,不可?谓不愚蠢。
相蕴和与商溯对视一眼,“将计就计?”
“不可?。”
商溯摇头?,“楚军悍勇闻名?天下,断不可?让他们有任何可?趁之机。”
姜七悦单手托腮,“他既然敢来,咱们就敢迎战。”
“我就不相信了,楚军是三?头?六臂还是神兵天将,能让咱们的军队没有一战之力?”
“咱们当然有一战之力,只是这样硬碰硬实在不划算。”
严三?娘抬手掐了下眉心。
楚王乃超世之杰,排兵布阵的能力远在他们之上?,普天之下,唯有两?王席拓死了的皇叔盛元洲以及眼前这一位与他有一战之力,剩下的将军里,哪怕石都兰月这样的名?将也不是楚王的对手。
至于公主相蕴和,她与老谋深算的楚王相比,还是略显稚嫩,在左右天下一统的战役里,她需在商溯的辅佐下才能压楚王一头?。
彼时两?王赈灾救民,席拓北击匈奴,盛元洲已死,眼下便只有商溯能压制楚王。
严三?娘抬头?看向商溯,“三?郎有何良策?”
“良策没有,歪主意倒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