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着实有些幽怨,让她不得?不反复揣摩孟婆婆的话——万一呢?万一这位将军眼瞎呢?不爱温柔缱绻的美人?,偏爱她这种一言不合便拔剑的女将呢?
都是万人?之上的将军了,有些特殊癖好很正常。
兰月说服了自己。
既说服了自己,那?便去问石都的心?思。
杀伐果决的女将,在这种事情上也是斩钉截铁,从?不拖泥带水。
兰月选了一个好时间。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兰月决定去找石都。
彼时的石都正在左骞的房间。
昏迷不醒的男人?艳福不浅,连案几上的水都是兰月倒的,他盯着那?盏水足足看了半柱香的功夫,最?后实在忍不住,自己端起茶盏,将盏中茶水一饮而尽。
有一说一,这是他第一次喝兰月倒的茶,茶叶不大?好,茶水的温度也是半热不凉的,喝在肚子里?不大?舒服,但?尽管如此,他还是觉得?这个茶颇为不错,连上面的浮沫都透着俏皮可爱,像极了曾经的兰月一巴掌把左骞拍在地上的泼辣。
这样的兰月委实好看,威风凛凛,不怒自威,有着让人?一眼万年的别味风情。
只可惜,这已是曾经,现在的兰月性子与过去不大?相同,对他横眉竖眼,但?对左骞却分外温柔,每次来看左骞时,眼底是化不开的关切与温柔,让站在旁边的他心?脏骤停,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究竟是为什么。
唯一的知情人?老仆沉默寡言,每每问他时,他只会把自己手里?的瓜递过来,至于其他,休想从?他嘴里?撬出半个字。
——怪不得?商溯如此将军,性子却如此别扭,跟着这种老仆长大?,哪有不疯的?
石都觉得?自己游走在疯的边缘。
喝完兰月给左骞倒的水,他还得?憋憋屈屈给左骞倒上,放在左骞伸伸手就能摸到的位置,省得?他突然醒来之后却找不到茶吃。
石都放好茶盏。
左骞身上的被褥滑落下来,他颇为细心?地把被褥重新掖在左骞身/下,一边掖,一边叹了口气,感叹自己的生?不逢时。
“小骞,你?如能听得?到,便早些醒来吧。”
石都抚平被褥上的褶皱,像是不得?不给自家夫君纳妾的正妻,明明心?里?堵得?厉害,此时还在装着贤良大?度,“兰姑娘很担心?你?,你?若能醒来,她定然很开心?。”
彼时刚刚走到廊下的兰月听到石都的话,极为认同地点了点头,不错,如果左骞能早日醒来,她的确会很开心?。
“石都将军果然是好人?。”
兰月对石都的好感升了不少,站在廊下隔着窗柩向房间里?的石都道?,“这么晚了,还在照顾小骞。”
石都方才只顾着喝兰月倒的茶,完全没留意习武之人?会习惯性压低的脚步声,待兰月的声音传来,他才发觉兰月已经走到廊下,心?下一慌,抚着被褥的手顷刻间收了回来。
“兰姑娘这是哪里?话?”
石都立刻站起来,转身看向兰月的方向。
今日的夜色算不得?好,乌云遮月,完全看不到月色与星光,漆黑如许的环境下,只有几盏灯亮着微弱的光,豆大?的烛火斑驳着,将隔窗而立的女人?照得?明明暗暗。
扪心?自问,这从?来不是什么人?约黄昏下的美景美辰,配上兰月眉宇间的英气,莫名?像突然出现的一剑封喉的杀手,可尽管如此,石都还是有些紧张,拇指捻了下食指,不动声色调整着气息,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不安。
“我与小骞有同袍之情,这是我应该做的,谈不上好人?不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