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红张口结舌,她要怎么说,她也是今天才知道的好吗!她柳眉紧蹙,这谎可撒不得,三月之后,她肚子要还是瘪的,这可说不通。她正待解释,李大雄见她蹙眉的样子却会错了意:“都是那个孽子,桃娘放心,我这就出去教训他,待我赌两把得个好彩头后,就去请媒婆来把事儿办了。你放心,你有了我的种,我难道还会叫你没了下场不成。”
一句请媒婆、办事儿,生生将小桃红钉在椅子上,这是……要给她一个名分的意思?她幼时被家里卖到妓寨,一双玉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碰到温柔的客人还好说,碰到那行为怪异的,有时甚至能让她浑身没有一块好皮肉。她熬到今年二十五岁,好不容易攒了些家私,却又面临年华老去的危险。幸而苍天垂怜,让她碰见了李大雄这个风流莽汉。
他虽说喜欢赌钱又好喝酒,喝醉了时不时也会给她一下,但是他是第一个接她出妓院,还说会给她名分的人。小桃红一直就像抓着救命稻草一样抓着他,温柔婉转,曲意奉承,自觉就算给他当一辈子外室也比回妓院好。谁知,天上突然掉下这么一个大馅饼。她要成为富家的太太了!这巨大的惊喜攫住了她的精神,待她回过神来时,李大雄已经出去把李龙轰走了。
丰安坐在她身边,瞅着她的肚子,笑得志得意满:“这下好了,看他还怎么猖狂。等桃姨进了门,生下小少爷,我们就能将这书呆子撵出去,李家那么大的家私,就该让我们小少爷继承!”
什么小少爷?!小桃红大吃一惊,终于清醒过来,她拉着丰安进了内室,急急道:“你可害苦我了,你怎么能撒这样的谎呢,我并未有孕啊!”
“什么!”丰安一时魂飞天外,“这怎么可能,这是李龙亲口对我的说得,我还以为他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小桃红斥道:“呸,想必是三姑六婆嚼舌根的话,你们竟也当了真。这下可该如何是好。”
两人苦着脸相对嘀咕了半晌,最后还是决定说实话。丰安道:“无妨无妨,就说是小日子迟了,大夫说可能有了身孕,谁知过些日子一看,却是空欢喜一场。爹已经表了态了,桃姨青春貌美,总有抱上小子的一天,那时进门也一样是板上钉钉的事。这次借此机会给了李龙一顿排头吃,也不算亏啊。”
小桃红啐了他一口,叹道:“也只能如此了,只是三年都过去了,我这肚子,怎么就是不争气呢!你说万一我要是真不能生,那可该如何是好?”
丰安打了个寒颤,随即强笑:“怎么可能,这样,您再求着爹给您找几个大夫看看,我听说巴蜀拜得一位叫做张仙的神仙,能够送子,我改天就去替您求一尊回来拜着,不怕没有儿子。”
小桃红闷闷地点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两人好不容易编出一套说辞,谁知李大雄回来,把一切规划都打乱了。
他一脚踹开大门,狠狠将酒坛掼在地上摔得粉碎,破口大骂:“贼不逢好死的囚根子,小王八羔子,早知道一出生就该掐死这个孽种!胆大包天,竟敢联合外人挟制起老子来!他以为老子怕了吗!一群老不死的,不早点入土来管老子家的闲事!”
小桃红和丰安都吓了一跳,听他骂骂咧咧半晌,都不解其意,忙轻车熟路地叫服侍的小丫头来,扶着他坐下,给他换了衣裳,端了碗醒酒汤来喂他服下。谁知李大雄歇了一会儿,便拉着小桃红道:“桃娘,真个气死我了。我刚刚到媒婆家门口,族里就使人来唤我。”
族里!丰安和小桃红都是悚然一惊,小桃红是脸也灰了,唇也白了,颤颤巍巍道:“是不是他们不同意咱俩的事?”
李大雄咬牙道:“岂止是不同意,都是那个狗东西,他不知道如何说动了族长,那老不死的竟然死劝着我聘我那守寡的大姨子回来当正头娘子!那可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泼辣货啊。”
这下丰安的脸也青了:“可是那个打坏丫头的陈大娘?”
李大雄垂眸点点头,又是一阵污言秽语骂李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