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公子,必将陷入主少而国疑之境地——届时,齐国定能联手楚燕一举灭秦,这所谓藩臣之事自然作废,故而,他再三勒令齐使,为取得秦王信任,必须将全套礼仪做足。
而齐使今日施行这请服献礼,乃是由周礼转化而来。
按周礼,原本只有诸侯候选人可在盛宴之时,向周天子敬酒并呈献羊羔、祚肉与鲜鱼,并按一献、一酢、一酬之流程当场献歌,在经过数轮问答,得到周天子承认后,方可成为其钦定之诸侯。
后来随着周王室的衰微,弱国小国便将这套礼仪挪用到了对强国臣服之时,唯一略有不同的是,小国君王为保住最后一丝颜面,并不会亲自前往参加这仪式,只派出朝中高官代君举行。
譬如今日这齐使,在齐国亦是位列三公之高官。
蒙毅上前接过祚肉恭敬呈与君王,嬴政端起玉盘接过并不食用,问道,“汝王何人?”
此乃臣服献礼之必经流程,大国之君随意发问,小国使臣谨慎作答,至于能否成功被对方接纳为藩国,全看大国君王之心情。
齐使恭敬答曰,“吾王田建,乃齐国之君,乃秦王之异姓昆弟。”
早转头看着这一幕的明赫悄悄问扶苏,“阿兄,齐王是比父王还年轻么?”
莫非他现在才十多岁?怪不得能成为史书上最窝囊的一个六国君王,自请投降...
此刻仪式还未完成,宫人按规矩尚未上菜,众人案桌间只有美酒与几碟下酒菜:醢。
扶苏担心小家伙饿了,先抓了一块鱼醢撕碎喂他,这才在君父与齐使继续的一问一答声中,压低嗓音解释道,
“阿弟,并非如此哦,齐王比父王年长二十又一,此乃臣服之礼节。”
在这无比重视长幼尊卑的时代,一国君王对外自称“弟”或“臣”,皆是唾面自干的无奈之举。
譬如,先前同样自请为藩国的韩王,书信间亦对秦王自称“臣”。
明赫慢慢嚼着鱼醢点了点头,暗道,“好嘛,这样算起来,齐王差不多都四十来岁了?活了半辈子竟窝囊成这个样子么?”
听见心声的李斯王绾等大臣,忍不住悄悄勾起了嘴角,小公子真乃一语中的啊,这齐王田建,着实是只长年纪、不长脑子的废物之人!
嬴政从自家小崽的心声中得到了灵感,忽然话锋一转问道,“君王后何如?”
齐使闻言,不由抬首望向殿上那位神采俊逸的君王,神色间有些迷惘无措道,“还请秦王知悉,我王之母君王后,已殁数年...”
嬴政轻轻笑了笑,“当年,昭襄王以玉连环遗君王后,齐国满座公卿皆不能解,唯君王后以锥击破而解之,真乃女中豪杰也!寡人如今尚未派人动齐国寸土,齐王便懦弱至此,率先请服,莫非齐君之志,尚不如其母耶?”
齐国这位君王后,亦算得上奇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