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毅面无表情地推了推自家腰圆膀粗的老父,推不动。
向来对他兄弟二人严肃得不行的阿父,幼时竟是这般无赖的孩童,啧!
这时,蒙母急忙从大开的房门中出来,躲在蒙毅身后小声道,“你阿父今日回府后,逢人便冲上去喊‘阿父’,吓得家臣们皆不敢再从院中经过...”
这时,蒙武又献宝一样举着酒壶,两眼亮晶晶地望着蒙毅道,“阿父,这是王上今日在大宴上赏的新酒,比齐国之酒味美多了,孩儿给您偷了一壶回来,快尝尝,尝完便不会再思念故土了...”
在父亲满怀期待的目光中,蒙毅忽地鼻头一酸,伸手接过白玉酒壶,假意仰头灌了一口,学着蒙骜的语气赞道,“好酒!确比齐国之酒更美味,喝了吾儿这酒,老夫便再也不思乡了...”
蒙武闻言,又抱着他呜呜呜哭嚎起来,“阿父,孩儿做了一个噩梦,梦到阿父中毒箭身亡了,孩儿再也没有阿父了...但孩儿知道梦是反的,梦全是反的...”
蒙骜在世时是极讲理的长者,性格和善的他,对家中诸人从未红过脸,待蒙毅兄弟更是无比慈爱,他与兄长每每前去拜祭祖父之时,常会痛哭一场。
但与祖父天人相隔的数年间,他们严肃的父亲蒙武却仿若从未悲伤过,纵便祖父咽气之时,蒙武亦未流一滴眼泪,只冷静说了一句“往后,蒙氏要靠你我父子支撑了”。
哪知...
蒙毅红着眼眶,慌乱地学着幼时祖父安慰他们的样子,一下下轻轻拍着父亲宽阔的后背,原来今日少府之新酒,能让人看见离世之亲人?
若是如此,他也想请王上赐上几坛啊。
...
而章台宫侧殿秦宫中,洗漱一番的君王实则是半分睡意也无,在乍然迎来二十度酒精的刺激下,君王的大脑反倒比平日更活跃兴奋,人一兴奋,自然越不可能困乏。所谓困乏之言,不过是想早些将扶苏打发走。
唔,扶苏走了,他就能抱着软乎乎的小崽入睡了,奶呼呼的娃娃再不多陪陪,很快就长大了,长大了便会如扶苏那般,绝不会再让父王抱一回,这便是为人父母之无奈。
旁的感情,终点皆是走向相聚,唯有父母与子女的终点,却是走向渐行渐远的离别,离别后,子女再也不会如幼时那般满心濡慕父母...这苦涩的滋味,嬴政曾亲身体验过,一时不忍再往下想。
话说回来,明赫这会儿正在羡慕地找他打商量,说今晚的酒很有酒味,自己也很想尝尝。
嬴政闻言不由与小家伙大眼瞪小眼,见对方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竟毫无半分还是稚子的自觉?
他便伸出有力的手掌,想捏一捏小家伙因侧躺而看起来更胖乎乎的小脸,笑道,
“眼下,此事决计不成。但待宫中诸子女长大后,寡人愿陪尔等一醉方休。”
明赫忙伸出小手将君王捏着自己鼻子的大手推开,爬起身笑嘻嘻道,“父王,还是让孩儿睡外面吧。”
他真的害怕因醉酒而空间判断失误的父王,半夜会摔下床啊...
思及此,他在心头暗暗嘀咕着,“我父王呢样样都好,就是酒量不大好,二十来度的酒他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