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里的气氛迅速火热了起来。
李信上前捡起火鸟的碎片看了看,全是精铁所制,无半分生命迹象,却能飞行能说话...
他暗忖着,以九公子如此之神通广大,究竟会以什么法子,来助秦国遍布各地的农田躲过暴雨之劫呢?
...
确实正如他所料,这场百年一遇的特大暴雨之下,秦国数条河流皆已水满涨堤。
关中一带虽有郑国渠分压泄洪,不至发生水淹农田民居之惨状,但近一年新得的韩魏两国故地,尤其紧邻黄河的魏国一带,眼看就快承载不住洪峰压力,数百万百姓危矣!
说起来,当年列国之中率先兴修水利沟渠的,正是魏国,先有西门豹在邺城治水,又有魏惠王在一百多年前,修建了连通黄河、济水、淮河、泗水等各地水道的鸿沟,按理说,魏国不该成为水患重灾区。(2)
可沟渠修好了,亦并非一劳永逸之事,一则,数年间涨水之时,会有源源巨量泥沙堆积,需时常清理;二则,河渠之堤坝,或有蚁溃或有损坏,亦需时常派人在天气晴好之时及时修复。
但沉迷美色的魏国先王和耽于丹药的魏王,皆认为这般为些于国无用之沟渠耗时耗力,着实不值当,便一连数十年不派人前去清理修复。
秦国早已意识到此二旧地之隐患,派出水工令郑国前去掏挖河道,但郑国带着工匠在韩国忙活了一年,所修复清理之河渠,亦不过十之三四,根本无暇顾及魏国新得之地——也正因如此,此番韩国水患较魏国要轻缓大半。
今日咸阳已连下四日暴雨了,章台宫大殿之中早已挥退宫人,唯有蒙恬守于君王身侧。
嬴政端坐于殿上,先借助“老神仙”所给的火鸟,与各地郡守视频通话后,又将各项防涝诏令传达下去,接着,便罕见地重重叹息一声,闭目后仰于椅背之上。
他对李信等人所说的“仙人已想好法子”之言,不过是安抚众人之词,以免暴雨若持续绵延之下,他们会惊慌失了分寸罢了。
秦国数百间,最常见的灾害乃是旱灾,伴随旱灾而来的,还有蝗灾,唯独这洪灾,并不常见。
正因如此,当年他明知郑国乃是韩国以疲秦之计派来的间者,亦毫不介怀地重用他,满怀期待地以数不清的财力物力、耗费十年时建成郑国渠。
他知晓,只要有了这庞大绵延数千里的郑国渠,秦国便不再惧怕干旱。
可这洪灾一来,郑国渠虽能将各处河流之雨水源源送走,能及时排走田地之洪水,却无法带走快成熟的庄稼之水分。
想到先前宫人传来的消息,今日雨稍稍小了几分,白发苍苍的治粟内史便急急出了门,跪在还有半个月便可采摘的棉花地里,哭天抢地高呼着天道不公,最后晕倒被抬回了府中,他又忍不住无奈叹息了一声。
若这雨再继续下去,秦国损失的又何止数十万亩棉花?
眼下是七月中旬,玉米、土豆、小麦、红薯...他前些日子去地里看过,种种仙界种子播下的粮食皆已硕果累累,只等着夏日的骄阳再添一把助力,原本,还有短短一个月,秦国便能迎来百年从未有过之大丰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