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拿起离婚协议。
逃出去。
要?赶紧逃出去。
裴砚青痛到心脏剧烈绞痛,轻轻关上门,随即靠在门板上,脱力了,整个人?滑落在地。
死死咬住自己的手,哭到面目狰狞,哭到整个人?在失重,头?脑发昏,睫毛扎进眼睛里,但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他再明事理,再知进退。
也?会遗憾。
怎么就够不到呢,好像有很多次,差那么一点,就能够到的。
他们?有好多没做的事。
那张期限是永久的游乐场门票,只去了那一次,他还想和她去坐旋转木马。
其实?有很多次,他在书房陪她,看着她认真的侧脸,都会出神,不自觉开?始幻想,也?许能这样到老,相?对无言也?无所谓。
他学着做了好多甜点,还没都做给她吃,那家她特别喜欢吃的草莓蛋糕,还没告诉她,不用排队了,他买下来了。
还没有真的一起去电影院看过电影,还没牵手在大街上,像最普通的情侣。
还没有拥抱着入睡。
喜欢送她回家的过程,喜欢她每次说“回家”。
喜欢她在他的副驾睡着,喜欢每次公?主抱,她勾住他的脖子,好像全然依赖的样子。
喜欢看她用玩偶填充自己的卧室,也?喜欢她把衣服丢的乱糟糟。
喜欢问她今天想吃什么,喜欢记她的喜好,喜欢帮她吹头?发,喜欢捡她掉落在家里某个角落的长头?发。
喜欢所有属于她的痕迹,喜欢给她养的兰花浇水。
喜欢她有时矜持,言不由衷,也?喜欢她一直对自己对欲望坦诚。
喜欢她总剩下一点食物推给他,喜欢厚着脸皮叫她“老婆”,喜欢叫她起床,喜欢抱她去刷牙。
喜欢炫耀自己已婚,喜欢因为这个理由迟到早退。
他舍不得。
可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裴砚青蜷缩在她的卧室门边,哭到快昏厥,全身的骨头?都疼,天快亮了,怕被她发现,才跌跌撞撞回到自己的房间。
整整一个月他都不敢睡觉。
原本只是觉得,能相?处的时间一直在倒计时,要?争分夺秒。
后来是因为只要?一睡着,就会梦到她拎着行李箱,连招呼也?不打就走?了,再见也?没能说。
裴砚青能感觉到,闻钰在纵容他。
他在这短短一个月里,强加给她百倍千倍的爱意?,没有哭的时间,来不及伤春悲秋,他太忙了,恨不得一直盯着她,连喝水都是他亲手喂,变着花样地做一日三?餐。
她太过纵容裴砚青,独自出门的时间很少,她知道裴砚青只想和她腻在一起,所以在家有时看点考古纪录片,有时看电影,有时看些综艺节目,或者去公?园里散步,去超市买膨化食品。
其实?说到底,两个人?一起生活就是微小?平常事的积累,裴砚青就呆在一边看她,守着她,用自己的目光浇灌她。
气温日渐升高,裴砚青给她换了薄被,她扑在上面闻干燥温暖的太阳味,让他也?学她这样。
有天她突然特别想吃冰糖葫芦,竟然主动要?求,裴砚青二话?不说,半夜就跟着网上的教程在家给她做,草莓夹心的,她罕见地进了厨房,和他一起把山楂裹上糖水。
他们?分享同一串冰糖葫芦,但并不接吻,没有任何?过分的肢体接触,他只是奉献,她负责接收。
闻钰以前连他隔着书房,在厨房敲鸡蛋的声音都接受不了,连和他仅仅是共处一室都不能太久,否则她会失去耐心并格外焦躁。
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