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儿……”沈澄抬首唤了她一声。
穆兮窈抿了抿唇,“义……您的伤还未痊愈,就莫起来?了,别反是加重?了病情。”
说罢,她示意小厮,重?新?将沈澄扶躺在了床榻之上?,在他背后垫了个软枕。
沈澄苍白着面色,自嘲道:“我无碍,只是这身子不中用,不过挨了一脚便伤成这般,着实?惹人笑话……”
话音落,屋内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沈澄瞥了眼穆兮窈暗暗绞着丝帕的手,苦笑道:“你来?,是有话想?要问我吧?”
穆兮窈自是有许多话想?问的。
“那日,在宫门口?,您说,我是您和母亲……”
“是,你是我和月疏的亲生女儿。”
沈澄低叹了口?气?,“我也是从穆致诚口?中得知,他遇到月疏时,她腹中已然有了你,我不知道,也没有想?到,你母亲出发去岑南的前一夜,我一时糊涂,竟让你母亲怀了身孕,是我害苦了她……”
他顿了顿,才继续道:“穆致诚说,就是因着你母亲有孕,他才能轻易欺骗于她,甚至后来?,你母亲闹着要离开,他亦是频频拿你做威胁,若是当初我没犯下那错,是不是你母亲便不会落得那般下场……”
他叙述此事的语气?听起来?很平静,可嗓音却微颤着,穆兮窈眼睫垂了垂,果然,和她猜想?的一样。
“所以,您便自责着,迟迟不来?认我。”她抬首直勾勾地看着沈澄的眼睛,“您是不愿认我吗?”
听得此言,沈澄似是慌了神,忙解释道:“不,窈儿,我日日都想?与你相?认,说实?话,我很高兴你是我的女儿,可我又不敢高兴,我罪孽深重?,又凭什么得到你这么好的女儿呢!如此又如何?对得起你的两个舅父和念了你母亲十余年的外祖母。”
穆兮窈无奈地闭了闭眼。
于是,他便疯狂撕扯着自己的内心,在喜悦和痛苦之间反复折磨着自己,穆兮窈难以想?象那该是怎样一种?感受。
她总觉得若时日再久一些,他怕是迟早将自己逼疯,在得知她的身世后,他将她母亲的死彻彻底底归咎在自己身上?,穆兮窈甚至怀疑,五皇子一事,他兴许怀着赴死的决心,想?以此一赎自己的罪孽,去黄泉之下同她母亲请罪。
“您太自私了……”再开口?,穆兮窈的声儿止不住哽咽,她定定地看着沈澄,“您独自愧疚之时,可曾想?过我,您知我自小最想?要的是什么吗?是疼爱我的家人,是关怀我的父亲,而这些对从前的我来?说从来?只是奢望。穆致诚对我冷淡之极,甚至我被关在庄上?的那几年他都对我不闻不问,我对这个父亲失望透顶,然而今你告诉我,他不是我的父亲,你才是,可你却瞻前顾后,迟迟不与我相?认,对我难道便公平吗?”
这一番宛若质问的话令沈澄哑口?无言,许久,他只能垂下头,“窈儿,我……”
穆兮窈打断他,“我娘已经不在了,再去思虑前事,终究只是惘然,您若想?赎罪,便尽力弥补我,那才是真正的对得起我娘!”
她理解沈澄的心情,却又不理解,兴许是因她和他不一样,不会如此这般沉溺于过往。可她知道,若她再不伸手,她这父亲便真的要溺死在对她娘亲无尽的愧疚里。
十数年仍念念不忘,他对她娘亲的感情终究是太深了些。
深入骨髓,于是连自责都成了一种?偏执。
“赎罪……”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