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说呢?总归是要忘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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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把名为“勾玉”的弓最终还是没能交给步重。
玄柳对涟绛记恨在心,重伤未愈便命人以斩妖除魔之名追杀他。
但一连三日,涟绛毫发无伤,反是领命之人被打得落花流水,当即屁滚尿流地逃跑,一个劲儿地嚎着说三界要完了,诸神要完了。
玄柳怒不可遏,整夜瞪眼难眠,脸色更是阴沉可怖。直到第五日,探子回报,说涟绛整日抱着一只小鸡,他脸上才有了一丝笑意。
他杀不了涟绛,但让涟绛心甘情愿地抹喉自尽却是轻而易举。
他用重金雇人伪装成逃难的百姓,博取涟绛的同情,随后在他放松警惕时迷晕步重,并将步重交给早早候在门外的天神。
涟绛揣着药回到院中时,玄柳已经和诸神齐刷刷等在屋中。
他们绑着步重和容殊,数十双眼睛直勾勾盯着涟绛,眸中满是麻木与残忍。
涟绛将手里的药草搁到桌上,除面色有些苍白外,看上去十分平静,与平常没什么两样,缓声道:“放了他们,我跟你走。”
玄柳顿然笑了起来,眼神极其恶毒,“涟绛,你弄得三界人心惶惶,伤孤手下无数仙神,你以为孤会轻易放过你和你身边这群杂碎吗!?”
涟绛抬眸,袖下双手紧攥成拳,却仍旧稳着声音问:“你想如何?”
“孤想如何?”玄柳慢慢站起身,“孤要你自毁修为,向三界众神下跪致歉,然后......”
他紧盯着涟绛,咬牙切齿,“为自己半生所作所为赎罪,与魔骨同归于尽,再不入轮回。”
涟绛静静注视着他,耳边尽是容殊与步重唔嗯抗拒的声音。
须臾,涟绛道:“我答应你。”
玄柳嘴角的笑意微微一僵。他并未料到涟绛会如此轻易地答应,但转瞬间他眼中的笑意愈加浓郁,几乎让他克制不住地抽搐着嘴角想要大笑出声。
涟绛在这笑容中感到一阵反胃。
那天收回手时,他便想过会有这么一日。但无所谓,总之玄柳修为已散,假以时日诸神必定不满他继续任天帝之职,逐他下高位。
这对于玄柳而言,无疑是生不如死。
他知道玄柳会伺机报复,而他早已下定决心与春似旧同归于尽,所以玄柳的报复于他而言并无什么影响。
他要做的事已经做完,想见的人已经见过,想说的话也已经说尽,他本可以安然赴死,熟知玄柳恨他至此,连伤愈都等不及便不择手段意欲置他于死地。
跟随玄柳前来的仙神绑住他的手脚,押着他往外走。
他没有挣扎,扭头回看步重时难免觉得不舍。
但那点不舍眨眼间便烟消云散。
如果年幼时没有遇见他,步重便不会经受这些折磨。
步重是天底下最自在逍遥的凤凰。如果......如果没有在那个夜晚偷吃长生殿里那只狐狸的鱼。
涟绛朝步重露出微笑,无声地说:“以后再请你喝酒吧。”
哄小孩似的,明知没有以后,还要口口声声说着以后。
玄柳将他押入神狱,说要等明日众神齐聚,一道看着他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