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说说自己在无垠秘境中的发现,却没想过,会是在这时候说出来。
没想到沈翊闻言不笑反怒,“胡闹!你怎可为了一己私欲扯出如此弥天谎言?”
“我没……”
“你可知当年,我的师尊为何渡劫失败?”沈翊眸中闪过一瞬的伤痛,“正是因为我。”
他吐出一阵浊气,沉重道:“无情道者,本应断情绝爱舍弃六欲,可师尊当年视我为亲生骨肉,此乃无情道大忌。”
“怎,怎么可能?我明明……”
明明看到了呀……那些人,那个村子,那些壁画明明都是这样写的啊……
柒阮茫然地看向沈翊,却发现向来待他温柔宽容的师尊,此事眸光冰冷,墨色眼眸似无尽深渊,只一眼便让他感到陌生与恐惧。
沈翊薄唇微启,一字一句,字字诛心:“我本就不应收你为徒。”
冰冷的话语如同最锋利的剑刃,每一个字都狠狠地剜在柒阮心上,好似有人将他的胸口剖开,剜出那枚血淋淋的心脏,一刀又一刀,不断地反复地刺在那上面。
小小的心脏,终究还是遍体鳞伤,落了个血肉模糊的惨烈下场。
不知从何时开始,柒阮早已哭花了脸,剔透的泪珠如同断线的珍珠,一串一串地落下,泪痕干掉,又再次湿润。
狐狸耳朵耸拉着,尾巴也无精打采地垂在地上。
他颤抖着,却又倔强地抬起头,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用通红的双眼直直看着沈翊,“我……是我妨碍了师尊,是吗?”
“我不该喜欢师尊的,对吗?”
“被我喜欢……你会变得不幸吗?”
沈翊也不知道,自己从何时开始,眸中湿润至此,好似只要他闭上眼,就会有什么东西脱眶而出。
“是。”
他终究还是说出了最伤人的话。
只一个字。
却足够让两个人都痛苦一生。
“好。”柒阮不知自己为什么还能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笑,肯定很难看吧?但他还是笑了,强撑着露出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跪在了沈翊跟前,连磕三个头。
“弟子感谢师尊教诲,师尊的教导,弟子一生不忘。”
“若师尊首肯,弟子今日……便出师罢了。”
他磕过头,给沈翊倒了最后一杯茶,“师尊……不,沈前辈,我走了。”
他走了。
沈翊第一次意识到柒阮长高了许多,他的身姿变得如此挺拔,宛若纤细却有韧劲的竹树。
他的头发也长了许多,随着一步一步远去,墨色发丝飞扬在深秋的冷风中,纤尘不染的白衣裹挟着早已远去的春意与暖阳,就这样徐徐离去了。
只有沈翊留在了原地,凝望着那敞开的房门,看着早已空无一人的远方。
……
柒阮早已记不清自己当时是如何离开那个冰冷的房子的,待他回过神来时,已经跟季子期一起乘上了前往青雨城的船。
青雨城位于南方,颇有几分烟雨江南的味道,就是要去往青雨城,必须得坐船,当然……这说的是普通人,像柒阮等人本应御剑飞行就可迅速抵达。
可季子期听说柒阮从未坐过海里的船后,决定带他好生体验一番。
只是柒阮上船后便一直待在甲板上吹风,任人怎么喊都没反应。
一头墨发被一根雪白发带简单地束起,海风轻拂着,吹动了略显凌乱的发丝,柒阮本就瘦削,这会只着一件雪衣,看起来脆弱又单薄,他周身都带着一股淡淡的哀愁,让人看了不自觉地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