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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 47 章

百鬼丸的脚步第一次踌躇起来, 他熟悉的,每日每夜都倾心去听的声音仿佛还响彻在耳边,而吐出熟悉话语的灵魂, 依旧是熟悉的形状,但是……

被温柔火光笼罩着的身形里,罪恶的鲜红色在里面跳跃着。

棘……?

在他陷入犹豫的短短几秒, 另一边,从落地开始就一直沉默不语的‘狗卷棘’身形踉跄, 一个不稳就栽倒在地。

百鬼丸想也没想就冲了过去, 他伸出双手, 想要将跪倒在地上的人搀扶起来, 在指尖即将触碰到‘狗卷棘’的时候,却又猛地顿住。

跪倒在地上的人影里,也有跳动的鲜红色。

是罪恶。

怎么回事。

棘。

棘……!

百鬼丸的双手忍不住开始颤抖,他想要去触碰趴伏在地上的人类, 每次伸出手, 那一条条缠绕在米白色光辉上的罪恶,就直刺刺的扎进百鬼丸的心眼之中,不断的提醒他,这个人身上有罪恶。

他什么都看不见,他的双眼是失明的。

{百鬼丸}不知道{狗卷棘}的模样。

都说眼睛是会骗人的, 眼睛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相。

但是, 连双眼都不存在的人又如何辨别什么是真相呢。

百鬼丸在意的是{狗卷棘}这个人,他不在乎{狗卷棘}的灵魂是否沾染上了罪恶。

并且, 百鬼丸在潜意识之中, 从来不认为{狗卷棘}会沾染罪恶。

毕竟, 那是个灵魂都温柔到极点的人。

米白色的火光一直以来都站在百鬼丸的前面, 那是极尽他寂静世界里所有赞美溢词的堆砌夸耀,都无法真正玷污的一束光亮。

{狗卷棘}是{百鬼丸}在新生世界之中见到的第一束光亮,也是他永远沉默的世界里听到的第一句语言。

{狗卷棘}几乎占领了{百鬼丸}世界之中的所有第一次。

这个世界是{狗卷棘}带{百鬼丸}去触碰的,在这个世界里的所有,都是{狗卷棘}牵着{百鬼丸}。

{百鬼丸}的世界里全是{狗卷棘}。

声音。

名字。

灵魂。

所以,就算是身缠罪恶的{狗卷棘}也就是是{百鬼丸}的狗卷棘。

百鬼丸的脸上不会露出任何表情,他沉默的再一次伸出手,想要搀扶起蜷缩在地上的人,他的指尖堪堪触碰到那一丝红色的时候,百鬼丸的身后,熟悉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百鬼丸。”狗卷棘用手背抹掉脸颊上的血液,神情莫测的看着半跪在另一只狗卷棘身边的人,他的唇角还留有没有擦净的鲜血,这个人苍白而虚弱:“鲣鱼干。”

百鬼丸回头,米白色掺杂着大量鲜红色&

#30340;灵魂剧烈跳动着,仿佛在质问百鬼丸为什么选择的对面。

“鲣鱼干。”狗卷棘再一次开口,声音已经沉了下来,他的双眼钉在沉默的百鬼丸身上,捂着喉咙又咳了两声,再开口时声音已经哑了:“百鬼丸。”

百鬼丸握着自落下之后一声未出的狗卷棘肩膀的手微微收紧,他每次听到狗卷棘沙哑掉的声音时,都会万分焦急的恨不得将全身上下所有润喉用品都塞给对方,但这一次的百鬼丸却始终沉默着,未动分毫。

这样完全沉默的举动终于引起怀中人的动作,手脚已经尽数被扭断的狗卷棘焦急的抬起头,这个时候,他的灵魂火光才第一次有了剧烈的波动。

“……大……”被百鬼丸揽住肩膀的狗卷棘已经完全扭曲的指节抽动着,视线慌乱的在百鬼丸的身上游弋,却只看到了被自己鲜血染成深色的裙摆,除此之外,他什么也没有发现。

大芥。

最后,狗卷棘只能翕动唇瓣,对着注定无法看见他嘴型的百鬼丸无言的吐露。

百鬼丸却猛地低下头,没有任何焦距的眸子对上狗卷棘,令狗卷棘不由得呼吸一滞。

“过来。”另一边的狗卷棘终于无法忍耐,他拉下衣领,对始终安静的百鬼丸使用了咒言。

百鬼丸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松开怀中的人,站起来摇摇晃晃的朝着另一个狗卷棘走去。

步子刚迈开,百鬼丸的裙角就被一只手轻轻拽住,力道很轻,轻到百鬼丸只要迈出下一步,这只手就会被轻而易举的拽下。

显然,另一边的狗卷棘也看到了这一幕,眸色沉了沉。

百鬼丸毫无所觉的迈出下一步,在身后狗卷棘近乎哀求的注视下走向了能够正常说话的狗卷棘。

“鲑鱼!”另一边的狗卷棘嘴角弯起,散发出愉悦的气息。

然而还没等他的翘起的嘴角弧度达到最完美的角度之时,刀光闪过。

下一瞬,天旋地转, ‘狗卷棘’只看到自己的身体徐徐倒下之后,百鬼丸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

百鬼丸放下刀,安静的站着。

这个时候,一般而言狗卷棘就已经将他的手臂捡回来,套在他的短刀上了。

但是现在,百鬼丸低下头,自己摸索着捡起手臂。

——现在的棘需要他来照顾。

身后的火焰里依旧参杂着无法忽视的鲜红色罪恶,但是百鬼丸却一眼认出这个才是他的狗卷棘。

哪怕他们的灵魂一模一样,哪怕其中都沾染了罪恶。

棘的灵魂,永远是温柔的。

百鬼丸想。

那个拿着棘灵魂做出那样波动的魔神,第一次让百鬼丸产生了名为‘愤怒’的情绪。

狗卷棘永远是独一无二的。

卷棘猛地睁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重新回到自己身边的百鬼丸,直到有着熟悉气味的润喉药递到唇边时,狗卷棘才后知后觉的眨眨眼。

他愣愣的张开嘴,雪梨味道的润喉药划过舌尖,进到喉咙时,冰凉的感觉带来的却只是一阵剧痛。

狗卷棘忍不住绷紧了全身肌肉,几乎是抽搐着将这瓶润喉糖咽了下去。

好痛。

药水划过伤口的疼痛放到脆弱的声带上时,只会将疼痛加剧到数倍,狗卷棘的眼睛里难以抑制的涌出生理性泪水。

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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