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市热闹,但周为香去得还是太晚了点。
摊位是商贩们交了钱租的，每天早早去占住开摊，位置差不多都已经固定。
只能去街尾。
然而街尾乌漆嘛黑蹭不到左右的灯光不说,来逛街的人也不一定能逛到底。
更别说很多人逛到一半就买吃的了，并不会特意到街尾买个烧饼。
毗邻的密密麻麻的摊位不好挤进去。
直接把二轮车停在路道中间,更可能得罪两边的摊贩。
周为香犹豫来犹豫去，还是决定去街尾。
先试试再说，兴许今晚都不一定能开得了业。
才这么想，身后却传来喊声——
“阿姨,阿姨！！”
周为香刹停二轮车回头看,就见知知跟窈窈已经追上来了。
夜市里人多拥挤，二轮车前进缓慢,还不如她们步行追得快一些。
齐窈窈跑得一阵风似得,都不管许知了，跑到周为香的二轮车边就大声问：“阿姨你这是卖烧饼的摊吗？”
周为香微微一愣。
旁人瞧见这么漂亮一个高中姑娘喊住一个摊,忍不住侧目看。
周为香没想到现在就“托儿”起来了，她表现地有点不自然，说：“是……”
“现在能买了吗？多少钱一个？”
“四块一个。”
“先给我两个吧！”齐窈窈说：“我跟我朋友各要一个，现在能做了吧？”
说话间,许知也走到了，在齐窈窈身边停下。
齐窈窈立刻对她说：“知知，我们买个饼吃吧！”
许知配合地应：“嗯。”
两人表现地比周为香可自然多了。
而因为突然来了这么一出，道路两旁的摊贩没为周为香停在路中间感到不悦。
反正临时停一会儿,马上就走。
周为香从没摆过摊,不懂流程，虽然在家里做起饭菜得心应手，但到了外面,路人来来往往，众目睽睽下，手法看着实在有些生疏。
不过，一上手烙饼，她就自然多了。
打开锅盖，小煤气罐拧开控制成小火，然后在平底锅上刷油。
她揪了一团面剂子，在铁皮案板上刷油，一大团肉馅儿塞进面团里包好，再放到案板上将饼压开。
最后放进锅里。
手法娴熟，唰唰两下，两个饼就都进了锅里。
两二分钟饼翻面的时候，顿时传出来一阵香味。
只不过临近都是些小吃摊，各种香料、杂七杂八的香味混在一起，又是闷热的大夏天，这味道并没特殊到足够引人驻足。
但饼不可以，人可以。
齐窈窈背着手等在一旁，时不时踮脚尖左右看，似乎对周遭的摊位都很好奇。
然而大家注意到的，是她没化妆也十分漂亮的眉眼。
这时，有个年轻女人过来问：“
烧饼怎么卖的？”()
周为香正在给饼翻面，看过去，回答说：“四块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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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要多久？”
“很快，这两个是这两位小姑娘的。”
齐窈窈及时插嘴说：“我等会儿没关系，先给这个姐姐吧。”又扭头对来问价的人笑：“姐姐你要几个？”
许知看齐窈窈甜甜地跟个路人卖乖，手抄进了裤子口袋，有点不太开心。
年轻女人本来只想问问，没想买，听她这么一问，也就顺口说：“那来一个吧。”反正也才四块钱。
周为香于是把第一个出锅的饼装好袋子，递给她。
“可以扫微信吗？”
周为香连忙拿出手机，点开二维码收款。
四块到账。
齐窈窈立刻冲许知眨眼笑一下。
许知回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说话，只跟她一起站在摊边等。
人都是有跟从性的。
比如一个摊位门可罗雀，就不会有人去看，但如果摊位前挤满了人，哪怕你不知道那在卖什么，也会想凑个热闹。
而别人又不知道你是在凑热闹，也会跟着来看。
一来二去，摊位就热闹起来了。
而只要有客源，就不愁东西卖不出去。
两个又高又漂亮的女生站在烧饼摊前，哪怕简陋的二轮车上只亮着一个黄橙橙的灯泡，没个广告牌，也还是陆续有人过来看。
可出摊的时间的确尴尬，大家基本是吃过晚饭才出来逛街。
何况是大热天，如果是冷饮雪糕这种还好说，偏偏又是刚出炉的烧饼。
所以经过的人频频侧目，也很少有人打算买。
齐窈窈晚饭已经吃得很饱，再让她吃个饼，那她今晚别想睡觉了，所以接过饼后就让许知拿着。
许知本来也就是来当“托儿”的，接过了饼。
齐窈窈拿出手机，先对着二维码上扫去四块钱，再顺手点开群聊发了句话和一个定位。
许知没注意她的小动作。
夏夜闷热。
齐窈窈发完定位，立刻就拉上许知跑向旁边的冷饮摊，而许知回头看了眼她妈妈。
因为没生意，她妈妈显然不想再占着路中央，关了火盖上锅盖，看样子要骑着二轮车去街尾了。
许知抽手，她可不是陪大小姐逛夜市来的。
但齐窈窈抓紧她，对着有不少人围着的冷饮摊说：“买一杯橘子的吧~这烧饼好吃，就是吃了嘴巴有点干。”
她声音清脆，闷热的夏夜里如凉凉的清泉。
周围几人听见，都回头看她。
齐窈窈一点儿也不认生，哪怕那些人只是好奇的、不带任何目的的回头看了一眼，她也会善意地回对方一个灿烂笑容。
真诚真是必杀技。
男生被她这么主动一笑，像瞬间拉近了彼此的距离，顿生好感，尽管是两个陌生人，也大着胆子问了一句：“哪里
() 有烧饼卖？()”
“喏，那个阿姨呢！?()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齐窈窈指着即将要走的周为香，见旁边人看归看、没什么表示，立刻“强买强卖”，喊说：“阿姨，这里还有人要买烧饼，你先别走！”
男生听到这话立刻呃了一声。
齐窈窈回头冲他笑起来，“可好吃了，我不骗你，还很便宜~”
男生虽然一个人来买冷饮，却是跟着一大伙人出来的。
十几分钟后，他拎着大袋小袋的冷饮和十来个烧饼回到烧烤摊。
桌上喝空的啤酒瓶一个个竖着，吃完的烧烤竹签摆了一大堆。
大家都吃差不多了，坐在那不是玩手机就是在聊天说笑。
看他买冷饮回来，各自伸手去拿。
“还有烧饼。”男生说。
众人呆住，“怎么还买饼，你没吃饱啊？”
“据说这烧饼挺好吃的……”男生摸了下鼻子，回想那个长得很漂亮，笑起来更甜更漂亮的女生，坐下来继续说：“大家吃不了就带回去当夜宵吧……”
一下子卖出去十二个。
齐窈窈得意地偷偷对许知抬手比耶。
许知看她，心想你不如就站在那卖笑吧，堂堂齐大小姐，笑容竟然这么廉价。
许知收回视线，还是不说话。
因为是托儿，不能做得太明显，也不能一直待在同一个地方。
所以两人很快跟着周为香的摊位一起“流动”。
仅凭齐窈窈东一榔头西一榔头的想点子拉生意，当然撑不了多久。
很快，周为香就骑着二轮车抵达夜市摊贩的尾端。
旁边的衣服摊用金属支架和棚布搭起了一个大大的摊位，顶端几个灯泡明亮的照着。
跟它比起来，周为香的小二轮简直要淹没在黑暗中。
果然还是不行，周为香心里想。
齐窈窈见知知妈妈虽然极力掩饰，仍然流露出来一些失望，立刻问她要了喇叭，吵吵闹闹着说：“哎呀我们都忘了吆喝！肯定是因为没吆喝所以大家才没看见我们的！”
齐窈窈研究了一下怎么开喇叭。
许知帮她打开开关。
齐窈窈吹吹气，喂喂了两声，确定有声音了，立刻喊：“卖烧饼嘞！又香又甜的烧饼！”
许知质疑：“又香又甜？”
“那你来！”齐窈窈把喇叭递到她嘴前，“你想一句。”
许知卡壳片刻，还真微微弯腰在喇叭口前说：“卖烧饼，四块钱一个。”
齐窈窈还眨着眼看许知，见她抿嘴看过来，立刻问道：“就这样，没啦？”
“这就够了。”许知站直，神色很镇定，说：“简洁明了，通俗易懂就好。”
齐窈窈却说：“写作文还得用一点修饰呢！”
“这又不是写作文。”
“那不行……”
于是纠结来纠结去，齐窈窈决定把两句吆喝拼接成一句——“卖烧饼嘞！
() 又香又甜的烧饼。四块钱一个！”
许知无语住了。
齐窈窈把吆喝录下来，反复听了几次，乐不可支。
就在这时候，她突然哎哟一声往许知身上撞了一下。
许知立刻扶住她，看过去，“怎么了？”
“好像有什么东西咬我！”
许知立刻拿出手机打开电筒四下看，地上什么东西都没有，周围也没什么大虫子，只有一些小小的蚊虫。
“应该是蚊子。”许知说。
既然是蚊子，齐窈窈也就没放在心上，把喇叭的声音开到最大，放在摊位上。
周为香本来因为没生意一直空闲着有些挫败，但看两个孩子你来我往吵吵闹闹，又忍不住笑，觉得热闹。
很快，不知道是这奇怪的吆喝声起到了作用还是怎样，竟然真吸引了好几个装束时髦的年轻人过来！
走过来时，周围都仿佛生生亮了一圈。
为首的人看向齐窈窈。
齐窈窈立刻冲他挤挤眼睛，示意着什么。
对方很上道，立刻别开视线问周为香：“阿姨，来二十个烧饼，我们几个都要吃。”
几个年轻人“循着一吆喝声来了”之后，烧饼摊的生意莫名就好了起来。
他们走了没一会儿，又陆陆续续有其他人过来。
生意几乎没断过。
很快，周为香临时准备的面和肉馅儿都包完了。
收摊准备回去的时候齐窈窈兴奋道：“哇！阿姨！没想到开业大吉呀！！”
周为香看了她一眼，看破不说破，一边收拾一边笑着摇摇头，“多亏了你们两个了。”
回去时，两人先坐在周为香二轮车的两边出了夜市，然后才又改成骑自行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