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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晋江正版独发

他定定地凝视她,指尖握得发白,颅内犹如马蹄踏破,恨不得将她拆骨入腹。

他闭了闭眼,而后又缓缓睁开,用指腹拂去她眼尾的那一滴汗,径自躺了回去。

指尖撬动床侧的机关,取了第二颗赤金丹吞服。

第二颗了。

没有太多的时间留给他,能撑到此刻都算是老天爷的仁慈。

这一生血流万里浪,尸枕千寻山,死后恐怕要下十八层地狱,永不入轮回。

阮阮,跟着朕一起走好么?

她是冰雪干净的人,这辈子没沾染过血腥,唯一的业障恐怕就是救他这罪恶滔天的魔头。

傅臻心道,她救他是无可奈何之举,地狱的恶鬼不会严惩她。

-

待身侧的男人呼吸渐平,阮阮才状似迷糊地翻了个身,重新对着墙内侧躺。

倘若他还清醒着,定能听到她此刻怦然欲出的心跳。

她压着心房睡,果不其然又做了大半夜的噩梦,只不过以往是背着石头上坡,今夜是拉着不知比她重多少的男人,硬是上山下坡走了几个时辰,整个人疲惫不堪。

这暴君!白日里想方设法地逗弄她,连睡梦中也不放过,若她在梦里清醒些,怎会想到拖着他走那么远,还不如在雪地里一起躺着等死,反正也就是一场梦罢了。

好不容易在梦里干完体力活,一些窸窸窣窣的痒意又搅得她不得安宁,颈边的触碰终于让她从昏昏沉沉的状态一点点清醒。

方才,他那是在吻她……还是在咬她?

酥酥麻麻的感觉占据了大半,甚至远远超过了疼痛。

她在被窝里悄悄掐一把自己的手指,疼的,她分明已从梦境中走出来,怎的经历的事情远比梦中还要离谱?!

简直心跳如雷,浑身窜起热汗,她将脚边两个热乎乎的汤婆子踢出了被褥,可还是热,热到她想要大喘粗气,想要到廊下吹吹冷风散散热度。

应该是咬吧……

她小心翼翼地抚摸自己的下唇瓣,一点淡淡的茶香,是他往日所用漱口水的味道,舌尖舔了舔嘴巴,还有残留的血腥气。

只一点点疼,他今日似乎没用力……

所以到底是吻还是咬啊!

她躺得离他远远的,可身上的热气还是久之不散,双颊红得厉害。

一闭上眼,就想到他呼吸又沉又烫,从她颈上一直灼烧到唇边……

心口狂乱不安地跳动着,一直到次日天光大亮也未曾消停。

汪顺然进殿时,看到傅臻的面色,眉头不由一凝,已然猜到大半。

转眼又瞧见他身边那小美人也一夜未曾休息好,眼底尽是疲乏之色,恐怕昨夜他头疾发作又不免折腾一番,只是……

这小美人唇角破了一块,脖颈的咬痕却越瞧越像吻痕,他不禁往下脑补了几百个画面。

阮阮被他瞧得满脸赧色,唤他半晌,汪顺然才反应过来,对她道:“陛下这一睡怕是要几日不能醒来,美人若是方便,这几日便宿在玉照宫吧。”

言罢发觉这小美人脸色又红了几分。

阮阮并不知道傅臻需要她身上的佛香,只当还是那套“阴阳平衡,万物相生”的理论,脑海中思绪纷乱,仿佛还在昨夜。

宿便宿吧,横竖他也醒不来。

用完早膳,阮阮想起昨晚一幕,便到茶房瞧了瞧,发现那唐少监还安然无恙地迎来送往,不由得松了口气。

真怕暴君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一声令下,这人就再也见不到了。

唐少监看到她,又想起昨夜那些点心,原本一夜战战兢兢不能好眠,生怕睡梦中猝不及防一道当头棒喝,以失职之罪将他乱棍打死。

阮阮走到他近前,抿了抿唇说:“陛下让我同少监好好学做点心,日后就劳烦少监啦。”

唐少监忙拱手道不敢:“美人若是想学,奴才自当竭尽全力,岂敢轻言麻烦。”

阮阮心里挺高兴的,她很喜欢做点心,原本在暴君面前还需藏着掖着,如今却可以大大方方地跟着司膳的少监学,也算意外之喜。

来日若是有机会出宫去,这点本事足够她吃一辈子了。

棠枝与松凉见她在茶房忙活,也跟着高兴,往日主子总是愁眉苦脸、战战兢兢,生怕行差踏错一步,可这几日看来,她整个人松快了不少,做一些生火烧柴的粗活也乐得自在,尤其是点心出炉时的那一瞬,她眉梢眼角都染了笑意。

阮阮不是苛待人的主儿,兰因殿的下人都喜欢她,见她欢喜,底下人都跟着欢喜。

晌午过后,从玉照宫回兰因殿,途径寿康宫花园,阮阮听到身侧便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她不禁好奇地往假山后面瞧了一眼。

松凉也听到响声,眉心皱了皱:“好像有什么在动。”

这时候从寿康宫的方向跑过来一个着墨绿宫装的宫女,约莫三十出头,迎面看到阮阮过来,赶忙福了福,阮阮示意她免礼。

松凉认得那人,笑问:“碧珠姑姑,这里头又是哪位太妃养的玩意儿?”

碧珠从那窄洞里抱出两只遍体雪白的兔子,阮阮一瞧,双眸就亮了亮。

碧珠回过身来,抚摸着兔子背上的茸毛,笑道:“容太妃的姐姐前几日过身,太妃向太后求了恩典出宫去了,留下这两个宝贝不曾带走,奴婢便想着养在寿康宫也好,可这两个小祖宗就把这假山后的窄洞当成自己的窝,除了这洞口的嫩草和树枝,什么都不肯吃。”

松凉歪头去瞧那兔子,随口问道:“太妃还回来么?”

碧珠叹息一声,压着声说:“太妃这几年身子也不大好,太后娘娘仁慈,放她出宫也不提何日须回,只由着她去了。宫外的人大多羡慕宫里的富贵,宫里人又眼红外头的自在。这一道红墙隔绝了多少繁华热闹啊,太妃做姑娘的时候就喜欢瞧新鲜玩意,这要是出去了,谁还愿意回来蹉跎到老呢?”

阮阮也在心里默默轻叹,她若想要出宫,能去求谁呢?

她自然不愿在这宫墙之内孤独终老,可眼下的情形容不得她来选择。

即便太后心疼她,可太傅恨她恨得咬牙切齿,来日定让她以死谢罪。太后若是听太傅的,她还是逃不过这一劫。

思来想去,这宫中能给他做主的,恐怕也只有暴君。

她得再好好哄哄他,哄得他高兴了,来日他若当真晏驾,说不准能留一道圣旨护着她,再赏她一座大宅子养老。

她弯了弯唇,伸手摸了摸那兔子的一双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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