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叶倔着腰身把咬人的冲动狠劲往肚子里咽,不明所意扭头看去。
西边远处天际,浓烟堆成黑云弥漫而来,像要吞噬天地,在这雨后碧波如洗,晴空万里的蓝天中格外突兀。
即便离得甚远,他那鼻子依稀能闻到空气中刺鼻的硫磺味,其间莫名还夹着恶臭,忍不住连打了几个喷嚏。
“这……这是山火?”
艾叶瞪着双铜铃似的眼,揉着鼻子问。
“是狼烟。”
“狼烟?”
艾叶没听过这东西,只是拧着眉被硫磺气味冲得鼻腔辣疼,有时候对气味太过敏也不是什么完全的好事,自然打定这狼烟肯定也意味不了什么好事。
“看这阵仗,大抵是蛮人攻过来了。”顾望舒道。
自打昨夜天劫紫电现世,妖门短暂忽现,翌日便是蛮人强攻。
仅仅几个时辰而已,灾祸不断。
顾望舒在不详的预感中沉气掐指捏卦,卦相一片混乱,像是迷了层雾在面前。
“没时间看热闹,既然没睡,就抄上你的法器跟我走!”
顾长卿着一身高功装带整齐,大步自顾望舒身边跑过,看他这会儿难得大白天的醒着站在门前,
当即停下脚步招呼身后一群十多名白衣道士跟着宋远先行,目光如剑凛凛扫了眼他这副没大睡醒的模样,情况紧急没空教训拉扯,丢下句话就继续向前奔。
艾叶心道能让顾长卿这向来做事不急不躁只求万全的人这般紧急,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来不及思考,顾望舒一把将遮着阳的伞塞进他手里,意思叫他举着跟上,自己好腾出双手整理衣带。
“出什么事,这么急!”顾望舒一边束发一边喊。
顾长卿闻声向后瞥了一眼,多半以为他会以太困了不干事拒绝,或衣冠不整需要收拾的理由不了了之,
没想到他这废物师弟什么时候换了性子,不只像以往似的单顾自己周全,无意忧心万民之事。
但也到底没夸半句出来,只做正经答话:
“昨夜不知因何缘由,突现小百条邪祟藏身于楼宇之间伤人夺魄,现在各处乱成一团,晚一时便会多丢几条人命,没时间耽搁!”
“邪祟?上元节我不是清得干净了?”
“确是如此。”顾长卿又道:“所以才说诡异,究竟何处平白冒出这么多邪祟!”
顾望舒带着艾叶夹在道士中跑,道人身上总是配满铜铃法器,快步行进时撞击作响,如甬钟脆鸣,杂乱中清得人心。
途径正院那阔达的演兵场时,全甲兵士早已挤了满院。
边境的探子雨夜策马跑了整夜,一人一马被泥水湿得透彻,失温耗得人奄奄一息。
好在探子到达之前,自寅时起破晓燃起的狼烟目光刚刚可测,益州将士早已整装待发齐聚于城门之外,待将军发号施令。
原本被打压到安息生宁的蛮人军队,像群冬眠后初醒的毒蛇,忍辱负重熬过冬日后,
饥饿难耐的毒牙越发锋利,不知何由突然趁雨夜偷袭了边陲十三个镇子,烧杀抢掠,复仇似的屠城,不顾一切的掠夺。
大家都是久经战场早已无所畏惧的兵士,即便是他们只有二十出头的年轻小将军——
沙场上出生,沐着敌军血长大的冯汉广,面对起一帮豹头环眼,五大三粗紫髯如戟的部下,也是面不改色。
顾望舒扭头看去,冯汉广一身枣红光甲在阳光下反着灼目寒光,红袍于风中吹得猎猎作响,
头上红缨笔直挺立,像是将士们的铁骨正气,不肖曲折半分。
年轻的脸上凌厉雄健,带着视死如归的狼目,家国疆土凛不可犯。
他不由缓了脚步观望。
姚十三跪立在众将领面前,低眉垂目似含清笑,接过冯汉广令牌证物——
这是要他在将军出征间代领总镇府执事的象征。
益州城不能没了首,总镇府还是需要人掌事,再是战况紧急,也不能为了收复失地弃一城百姓于不顾。
久经沙场的小将深知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