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压越来越沉, 好一会儿,他神色漠然地开口:“阿珝,这些时日, 你可有半分爱过我?还是说我之于你, 与一棵草、一块石头、或是路边的一条野狗, 都没有任何区别?”
洛珝呆怔怔的, 完全没想到青旸会说出这样的话。
可他却又无法反驳,因为他的确没办法对青旸说出自己爱他。
虽然他是一只爱撒谎的鸡, 但在这种事上, 他觉得还是不要骗人为好。
青旸眸光定定地凝望着他,那眼里蕴着一种平淡的哀伤, 却仍含有一丝希冀, 无比耐心地等着他开口。
不知过去多久, 洛珝才瞄对方一眼, 终于鼓起勇气似的, 小心翼翼道:“你是龙, 不是野狗。”
烛火幽幽,殿内一片沉寂。
半晌,青旸忽然轻轻笑了一声。
他唇角上勾,描画出一个温柔的形状,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嗯,我是龙,不是野狗。可惜,无论我是龙还是野狗,你这辈子都只能和我在一起,再也飞不出去了。”
如同平地惊雷,洛珝惊恐地抬头,不敢置信地望着那双温柔似水的眼睛。
那眼睛里爬满细长的黑色纹路,这些纹路如同有意识的虫子一般,从眼白处汇集到他的瞳仁里,与之融为了一体,将曾经清浅如星河般的眸子变得黑暗幽深,如同深渊鬼蜮。
一种毛骨悚然之感瞬间爬满脊背,趋利避害的本能让他猛地推开推开青旸,哆哆嗦嗦就往殿外跑。
没跑出几步,只听一阵窸窣之声传来,像是什么冰冷的东西在地面上游走而过。
那声音让洛珝想起梦中的那只巨蟒,心中更加恐惧,头也不敢回就跌跌撞撞往前冲。
眼看距离殿门只有咫尺之遥,一根冰凉粗壮的东西倏忽缠上了他的腰身。
洛珝哆嗦着低头一看,只见一条青色龙尾将他死死卷住,勒得他几乎要喘不过气。
那龙尾却不再是之前如春山般的浅青色,而变成了掺了墨似的深青,墨绿龙鳞在夜色下泛着着森森寒光。
黑沉沉的天幕上骤然滚来阵阵雷鸣,森白电光撕裂天穹,如风雨欲来。
洛珝回头一望,青旸的脸隐在阴影里,看不清神情,只能看见一条粗长龙尾从青色衣摆下延伸而出,蜿蜒而来。
龙尾如蛇般锁住他腰际,将他大力往黑黢黢的大殿里拖。
洛珝脸色惨白,直吓得魂不附体,仿佛身后是什么九幽地狱。
慌乱间,他死死抠住殿门边缘,仿佛溺水之人抱住一根浮木。
可那浮木终究是沉了。
他听见青旸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低低柔柔:“阿珝,夜深了,该睡了。”
下一刻,他的指尖猛然脱离了门板。
骤雨落下,殿门倏地关上了。
*
光线落在眼皮上,一片昏红。
洛珝慢吞吞睁开眼睛,发现天光大亮,已过晌午。
他动了动被子里的脚,不出意外地听见了丁零当啷的声响。
浑身酸痛,口唇发干,昨夜难堪的回忆一涌而上。
雷鸣电闪中,青旸把他锁在怀里,不知弄了多久。面上温声细语,干的事儿却禽兽不如,到最后甚至还用那根龙尾巴...
洛珝越想越难堪,拼命想把这些回忆从脑子里赶出去。
他咬着下唇,想了很久,才下定决心似的,呼叫了脑中的系统:阿难律,我不想干了,我不要那十个亿了,你现在就带我去地府投胎吧,随便做个什么人都行。
阿难律道:你确定吗?按照违约的一亿赔偿金,你现在去投胎,也只会投到一户做生意破产欠债的人家里,一辈子都要被人追杀讨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