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想碰碰水底那片凉透心骨的冰凉寒冷罢了。
所以当全身没入水中后,他觉得整个身体连着心脏都被冰结了。
太冷了。
冷到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心思。
好像心里的凉意这才慢慢显出来。
他想,他已经疯了。
活了半辈子的教养和教育理念始终告诉他,遇到事,只需要忍耐和不断的生抗、默受,事情便总会结束,情绪是最无用的东西。
所以无论他的内心多么陨石坠落、火山爆发,他的面上,也只剩平静。
他在平静地发疯。
是秦巷先疯的。
秦巷将他也逼疯了。
秦巷这个人,活得太没原则,一下说爱,一下说不爱,又说爱,要追,又不追,永远三分钟热度,谁也不知道他明天会有什么想法。
他不会再信他了,他这个蠢货。
太难了,爱一个人。
每当辛宴庭将将有想法,有行动,迈开那一步,秦巷便后退一百步。
永远也追不上。
——不追了。
——那我,也不追了。
辛宴庭闭上眼,任凭眼泪往水里去,冰凉凉的,阴暗的水域包裹他的心脏。
他往水底沉去,连挣扎也没有。
岸上。
管家急疯了,保镖都在,皮艇也在,可船上那位骄矜贵重的小少爷不见了。
天暗了,太阳落山了。
湖面也要结冰了。
噗通一声,有人跳进了水中。
水里阴嗖嗖的冷,秦巷是脱了皮鞋下水的,大张开手臂往水里游去,很快寻到辛宴庭的身影,他如一道破开阴茧的曙光,从天上飞驰而来,沉入水中,光亮无端照在辛宴庭脸上。
辛宴庭失真了,他睁开毛绒颤着睫毛的眼,笑了。
很可悲地笑了。
生命若在这一刻结束,最后一刻里,他竟然能看见的,也只有秦巷。
他想。
那他这辈子也活得太可怜。
秦巷抱住辛宴庭,见着辛宴庭睁着大眼,一脸平静荒诞地看着他,明明溺水快溺得窒息,可眼神又那样凉薄。
紧紧抱住辛宴庭,秦巷将辛宴庭抱进怀里,很是珍惜地拥抱,一个用力,秦巷向上游去,将人往上拉。
保镖相继跳下水,将两人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