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秦手里有块地要做研究,政府和他扯皮半年了,两边僵持不下,老秦底下的学生也毕不了业。
毕不了业都是其次,是老秦带队的基地研究空负心血,他为地貌地质奉献了一辈子,临了要是栽在这上头,被有心人丢个什么罪,他一生的清名也就毁了。
秦巷不想老头和网上那些喧嚣扯上关系。
可这事闹的有模有样的,老秦大弟子的小徒弟在网上发声,说政府为了敛财搞基建、建楼,顾不上这块地基底下埋了多少东西,土地质量一旦流失,将会对周围三十里地和河流造成多大的损失。
这事也就闹了一个礼拜,被压下去了,小姑娘回家闭门思过,被剥了话语权,这事自然就被老秦知道了。
今天政府有个交流会、饭局,开发商和政府官员特意喊了老秦大弟子去吃饭,交流。
老秦耐不住,自己要去。
秦巷闻说此事,急匆匆赶了回来,可一通折腾下来,到饭点也都下午两点了,饭局早在秦巷的赶路中结束。
楼上。
老秦大弟子老细和关门弟子都在包厢坐着,心里不是滋味。
刚刚有个穿着气派的老头给秦老喊去了,那可是比一桌子官员还要响三度的人物,连开发商老总都往后靠,进不了最靠里那个包厢。
偏偏秦老就这么被喊去了,那老头身后里三个外三个的黑衣保镖,光架势,就让一帮人不敢哼声。
曾叔是客客气气给秦友钟请进了包间。
包间里没别人,辛柏复面前是一套玉成的茶具,曾叔不假人手,亲自斟茶给秦友钟倒水。
两点半,楼上的饭局渐渐散场,秦巷在饭店对面的便利店柜台边靠着喝水,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半,秦巷看着对面马路车辆一辆辆往外撤。
一仰头,秦巷又喝了一大口水,拧紧瓶盖,秦巷拎起一塑料袋冰棍,大雪的天,路上寒冷、泥泞,秦巷头沾着风雪,不带帽子,往马路对面去。
秦友钟的学生要送秦友钟回去,一帮人围在他身边问话,问不出所以然。
秦友钟面色正常的很,只说这事成了,那块地拿下了。
老细惊得不行,这事他老师说得这样轻描淡写:“老师,刚刚饭局上都快打起来了,您半点不松口,我看刘局都急眼了,怎么一进一出的,事又成了,整块地一年不开发,等咱们清算完,政府还往里加预算添维护费?这事怎么跟鬼迷了眼,这么让人看不懂呢?”
起初开发商和区上的官员,三个月的周期都不肯给,这会儿全改口了?
要知道一年一耽误,那边得赔进去多少钱,这种损失可是老细都不敢想的。
“老师,您遇上的,这到底是什么门路?是不是那头的关系,红的,以前都没听说啊——”
“秦工!”
旁边小姑娘细声一喊。
众人随声望去,只见得秦老的儿子拎着个塑料袋,穿着一身单薄的灰黄皮夹克往这里来,那模样,俊得让人心情愉悦。
秦友钟看见儿子,面上也露了笑,朗声道:“得,我儿子来接我了,你们都忙去吧。”
“老师,下午还回不回院里?”
老秦摇头笑:“过两天回。”
秦巷和众人寒暄结束,接过小姑娘递来的伞,一手兜着老秦,将他兜住到车上坐好,收了老秦的拐杖,往驾驶座一坐,驱车回家。
后车座冰凉凉的,老秦伸手一摸,老冰棍。
愣了愣,秦友钟拆了一根吃了。
打小就这规矩,老秦给秦巷养成的,男子汉大丈夫的,没什么事,是一根老冰棍解决不了的,解决不了那就来两根。
秦巷从后视镜看老秦,面上笑的敷衍,试探问:“怎么不问问我回来得这样快?”
老秦认真吃着老冰棍,笑:“老细瞎操心,给你报信了吧。”
老细前辈报的信不准,和秦巷自己窥见的是两回事。
有辆加长的红旗从地库里开出,前后四五辆奔驰围着,黑车车牌号独一份,辛宴庭亲自跟他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