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不愧是仙子,这画工当真是了得,瞧着就像是活的一样,多瞧几眼,它们就要飞出来了。”
薛贤礼呵呵笑着,还嘀嘀咕咕地逗着自己贴身藏着的孩子。
“是不是呀,小阿宁,仙子是不是画得特别好?”
“对喽,伯伯决定了,你就叫小阿宁,我以前常听老人们说了,相逢就是缘分,我今儿捡着你了,这就是缘分,刚才的落日那么好看,瞧了心里宁静得很,你呀,以后就叫做小阿宁。”
“……小阿宁,薛宁,不错,不错,这名字好听,你说好不好?喜欢吧?”
笑着说话时,逗够了孩子,薛贤礼又翻开了一页。
只见远处的山峦里,只剩半指长的日头好像忙累了一样,它半分不遮掩了,一下就跃到了山的另一头,去躲懒偷闲了。
光一下便黯淡了下去。
薛贤礼眯了眯眼,将书上的字念出,“七情蚕食七情,贪、嗔、痴、爱、恨、恶、欲,人以七情精心灌之,能得七色锦……”
这是什么?
薛贤礼有些不解,翻看的速度快了一些。
最后,他翻到了最后一页,愣了愣,看了看书,目光又落在了怀中抱着的,以自己体温温暖着的小婴孩身上。
小婴孩得了温暖,舒适了,瞧着人了,好似心中知道感恩一般,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她是那样的小,天真又稚气,身子骨软软又小小,然而,那一双眼睛很明亮。
眸光水润润,带着全然的亲近和依赖,将瞧她的人的倒影全然装下。
薛宁,这小婴孩叫薛宁。
生身的爹娘丢了她,可她也幸运,又有人在荒郊野外捡了她,给了她名字……
然而,风乍起,萧瑟索然又带着凉意,远处山峦的霞光黯淡了去,这一片天色将黑未黑,恰是逢魔时刻。
一切——
就又变了。
……
薛家桑蚕庄。
气机散去,潘垚睁开了眼睛,心中怅然极了。
是钰灵仙子。
给了薛贤礼七情蚕邪法的是钰灵,要是没有她横插一手,薛宁不会遭受这一趟的罪。
书本扉页上的不是画,是陷入休眠的七情蛾,以秘法化入体内,食此人七情,在这中间,因它算是蚕类的蛊,蛊为万虫之王,因此,它能够影响着周围的蚕。
所以,薛宁养在了薛家的这些年,薛家的蚕吐丝极好,且蚕种的存活率极高,一年累积一年,薛贤礼心知肚明,他养再多的蚕都赔不了!
这些年,薛家是愈发的富贵了。
人心是欲壑,沟壑难填。
薛家夫妇自然是真心待薛宁的。那一份爱女的心是真,七情蚕能分辨这真心,情不真,它不食!
可他们想要更大的富贵也是真。
是以,最后才有了那极恶、极诛心的法子,诱着颜恒亲手害了薛宁,如此,为这七情蚕灌下了七情中的恶和恨,至此,七情困顿亡魂,成了蚕蛾的养料。
只待蚕种吐出,薛宁便会神魂消散,尸骨成一张干枯的皮囊,再无半分价值。
潘垚看着薛贤礼,又看了看一旁的丁惠娘,不能理解他们。
“你们怎么忍心?她是你们亲手养大的孩子。”甚至、甚至那份爱意竟然是真的。
衙役要带着人走,丁惠娘急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