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可是。大姑娘了,要学会帮忙做家务。”
“哦。”
艾琳琳依依不舍地跟着艾潇走了,离开之前还不忘嘱咐何棠江要认真考虑她的建议。
何棠江哭笑不得,起身也准备走向餐厅帮忙收拾,却突然在拐角看到一片掉在地上的抹布。他心里一个咯噔,立刻向餐厅与厨房张望,顾萍都不在。
何棠江心里着急,下意识地找了起来,可在走近主卧听见里面传来的隐隐的哭声时,双脚却又灌了铅似的挪不动半步。
许久,还是顾萍在里面轻轻唤他。
“呆站在门口做什么,进来吧。”
何棠江进了屋,却不敢看母亲的眼睛。他怕看到悲伤,看到埋怨,更怕看到心痛。这每一份感情,都像是沉甸甸的青石,压在他的心脏,压得他不能前行半步。
母子俩沉默了许久,顾萍却突然地,第一次和他谈起了有关何山的事情。
这是男人离开这个家十七年之后,顾萍唯一一次谈论起他。
“十几年,我想过很多次。如果我最初没有认识何山,或者说没有爱上过何山,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么多事情发生?”顾萍低声说,“当然我也想过,如果何山没有那么喜欢攀登,甚至他从来没有进过登山社,我们一家人最后是不是也不会变成这样。”
“妈……”何棠江想对她解释,想告诉她,父亲并不是故意抛弃这个家。
顾萍却摇了摇头,“我恨的时候,是恨不得抱着你从这楼上跳下去。现在想想,真是着了魔。其实我预想的那些都是不会发生的事。如果我没有遇上何山,就不会有你;如果我遇上的何山不是那么热爱攀登,不是因为那么执着于一件事而熠熠生辉,我……我也不会爱上他。好笑的是,我因为他对于山的执着而爱上他,最后也因为他的这份执着而恨他。所以——”
已经四十多岁的母亲抬起头,望向她骨肉相连的儿子。
“所以在你说你要起登山的一刻,我就做好了……失去你的准备。”
在这一刻,何棠江终于看见了母亲眼里的泪水,那是一把刀在一个母亲舔犊情深的心脏上一刀一刀凌迟般磨下的刻痕。
“妈!”何棠江红了眼睛,半跪在地,再也忍不住泣声道,“对不起!是我让你失望,让你伤心了。我再也不去登山了,我再也不去了……”他声音沙哑,说出每一个字时都好像正在将自己的灵魂撕裂。
顾萍抱着儿子埋在自己膝上的头,轻轻抚摸。
“傻儿子,说违心话的时候,不会觉得心痛吗?”
“可是我更怕你心痛。”何棠江像小时候一样,把身躯依偎在母亲的怀里,“我更怕你因为我流泪。对不起,妈妈。”
这一刻,他是真的下定决心,即便要这生生折断自己的梦想,也不能再让母亲伤心。而那些未能实现的心愿,未能安抚的亡灵,如果要继续日日夜夜的折磨他,便让它们折磨吧,总比再让母亲难过要好得多。
“说你傻你还真是傻。”顾萍看着傻儿子,忍不住轻笑了一声,“你舍不得让妈妈难过,你以为我就舍得吗?”
“妈……”何棠江向上仰望,有些不解地道,“为什么?”
“因为妈妈也希望你能开开心心地生活,而不是麻木懵懂地活。”顾萍叹息道,“我已经找到了后半生的伴侣,也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我的人生已经继续往前走了,后半辈子也能想象到会是什么模样。可是儿子,我怎么舍得让你因为我的自私、我的不舍,在二十岁如朝阳般的岁数就这样枯萎了下去,我怎么舍得呢?”
“可是……”何棠江还想说些什么,顾萍却对他摇了摇头。
“其实我后来也仔细想过,我会爱上何山,也是因为他生命里对攀登的这份热切,这种仿佛会将人的灵魂都燃烧起来的热烈感情,其实……我也是很羡慕的。糖糖,世上过着安安稳稳的日子,过着普普通通生活的儿女,已经有很多了,并不缺你这一个,对不对?”顾萍轻声说,似乎也在说服自己,“所以即便我们糖浆去做一些勇敢的,需要冒险的事,也不会给别人带来麻烦,社会也不会因为多一个你或者少一个你而发生什么天翻地覆的改变。既然这样,为什么我不让你去做你热爱的事呢?”
“儿子,很多人一直活到死都没能找到自己真正想做的事,即便找到了,也不一定有能力去实现。既然你老妈已经注定作为一个劳劳碌碌的无名之辈生活一辈子,为什么还要阻止你去寻找自己的梦想?”顾萍摸着儿子的额发,“有能力去实现梦想,去点亮自己的光辉,真的是一件很困难,也很了不起的事啊。我再问你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