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者中也给它起了个别号“恐怖冰川”,从这个名称中就足以看出这个冰川的危险,作为从南坡登顶珠峰的必经之路,珠峰每年5%死亡率中的30%都是发生在昆布冰川。
白水鹜人说起昆布冰川开始融化的消息, 让何棠江瞬间放下其他念头, 重视起来。
其实随着全球气温升高, 冰川每年都在融化, 融化形成的碎冰和冰缝是造成登山者死亡的最大原因,大部分登山者都对昆布冰川的危险做好了心理准备。然而冰川在短期内加剧融化,又会带来另一重风险, 这意味这之前夏尔巴协作探索过的安全路线可能已经不再安全了。
何棠江听见白水鹜人说:“这几天我会和夏尔巴协作去昆布冰山探一探情况, 你就留在大本营和C2之间,负责参与其他人的拉练。”
“等等!”何棠江说, “我和你们一起去!”
白水鹜人看向他, 目光平静, 但是显然并不怎么赞成。
“你还有你要负责的任务。”
何棠江明白, 白水鹜人指的是谁。
他再次发现, 这个初遇时还曾经向自己表达过好战意图的日本登山家,已经迅速成长起来。在进入一个团队后,他不在将自己个人的成败放在第一位,而是综合考虑整个队伍的利益做出最有效的判断。哪怕这支队伍,只是花钱请他来当临时教练的一支商业队伍。
在这一点上,白水鹜人与韩峥、滕吉都有很大不同。韩峥更像是一个独行者,非常适合阿式攀登,但绝对不是喜马拉雅式登山里受欢迎的队友;腾吉,很难说他适合什么样的攀登,在登山的时候他总是能最大程度地配合队伍,无论要求他担任什么职位都能做好,这可以说是夏尔巴协作的特性。
而白水鹜人不一样,在登山的时候,他很少显露自己的情绪。之前在安纳普尔纳峰差点被协作昧下登顶记录的那一次,何棠江也没见他露出过激的情绪。
他只是跟着他们再登了一次。
这些让何棠江几乎忘记了白水鹜人和自己相差无几的年龄。他们是同龄人,为什么在白水鹜人承担更大的责任的时候,自己就真得像一个参加商业队伍的游客一样,安安心心地待在大本营,享受他和夏尔巴协作辛苦带回来的成果呢?
何棠江知道,如果一直这样,自己永远无法成为一名登山家,永远只是一个“游客”。
“是你亲口说的。”何棠江直视着白水鹜人比起来,“‘即使不去登山,死亡也会来临。而在它来临之前,我想认真去做自己热爱的事。’大本营里这么多出色的高山协作与向导,即便没有我,齐名还有其他人指导。但是如果这次不跟着你们一起去,我一定会后悔一辈子。”
“后悔什么?”白水鹜人看向他。
“后悔我为什么不跳出温暖的保护壳,用自己的双手去丈量山峰。”
白水鹜人笑了,那张苍白的脸几乎与周围的雪山一个颜色,那双黑色的眼睛却炯炯发亮。
“好。”
他最终答应了下来。
然后何棠江又花了更多的时间去说服导演和制作组。毕竟,他现在还是齐名的绑定搭档,整整一天的时间离开齐名去做别的事,还是要向摄制组(金主爸爸)汇报的。
“去昆布冰川维修路绳?”
导演一开始不是很理解他的想法。
“我们不是花了钱请了夏尔巴人吗,你去做这个干什么?”
在他眼里,维修路绳、探查路况这样繁琐,而且又与登顶毫无关系的事,是不值得浪费时间的。其实他们和那些以为花钱就能请人把自己抬上山的老板们,并没有什么不同。
何棠江咽下本来想说出口的话,换了一种说辞。
“每年攀登珠峰的人中都会出现死亡人员,而这些死亡人员有三成都是在昆布冰川出事。如果不想我们的队伍里也发生这样的意外,我觉得事先对昆布冰川的情况进行调查,是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