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听到他这么回答,我心里的难受才稍稍减轻一些。哪怕是自欺欺人,我也不希望所有夏尔巴人都是为了谋生才选择登山,而是希望他们在选择这份危险的工作时多少有一份谋生以外的寄托。那样,至少就不会那么鲜明地感受到,是登山者在用金钱购买夏尔巴人的性命。
“说起来,你那位朋友呢,没有和你一起来?”
滕吉这么问,我一时没想明白他指的是谁。看到他的眼神,我一个激灵,才恍然明悟。
“就是你受伤后也要追随他去到安纳普尔纳峰大本营的那位朋友。你受伤的时候,他还去医院看望过你。你不记得了吗?”
记得,我当然记得。
我还记得那次我在尼泊尔的医院醒来,韩峥冷嘲热讽,别扭地关心我有没有缺胳膊断腿。可谁想到,一年之后,少了一截腿的却是他。
滕吉注意到我的表情,不由小心翼翼道:“难道……”
我连忙说:“没!没事,他只是暂时休息。等他恢复了,你还会再见到他的。”
是的,虽然已经快大半年没有消息,但是我相信只要完成复健,韩峥一定会再次踏上登山的征程。
那天一定不会遥远。
几天后,我们离开大巴,换作徒步路线前往安纳普尔纳峰的大本营。我对着眼前这座热带雨林有着莫大的心理阴影,只因为上一次路过这里的时候,滕吉对我提起的那些无孔不入的蚂蟥。
说真的,我是真怕它们钻进我的头皮里,把我的脑髓吸光。
滕吉看着我犹豫着不敢进林,无奈道。
“放心,快速通过不会有太大危险。在蚂蟥钻进你身体里前吸干你之前,我就会把它们都拔掉。”
“你还不如别说!”
滕吉笑了。
“快点吧,‘江河’,前面还有一份礼物等着你呢!”
我根本没有心思听他提什么礼物,满心满眼都是和眼前的蚂蟥做斗争。最后,看不过去的阿峰拽着我硬是拉进了热带雨林,伴随着我的大呼小叫,以及滕吉哈哈的笑声,数小时之后,我精疲力尽地走出了雨林。
“前面就到了。”滕吉不断催促道。
“到哪,这里不是离大本营还远着吗?”
我跨过一片灌木,无精打采地说。
刚才检查的时候竟然发现腿上吸了七八只蚂蟥,我敢肯定,那一定是我此生自大的心理阴影。比恐高症还严重,恐蚂蟥症!
走在前面的两个人却都不说话了。
“喂,怎么了,你们……”
声音突然消失在喉咙里。
当抬起头,睁大眼看着眼前的景色,我这才明白为何另外两人都沉默下来。
那是一片漫山遍野的杜鹃花,从山坡的此方蔓延向世界的彼方,在这满眼透着微醺的姹紫嫣红中,迟迟无人醒来。
许久,滕吉回身,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