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不止是视力,连五感也迟滞了。
但这样一个“残缺之人”却大半夜提着灯坐在荒凉的山道口。
“你的同门放心你出来?”男人问道。
青年轻声回道:“门内没有其他人了, 只有我一个。”
听到这话, 男人眸中的神光也黯淡下来。
他又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青年:“等人。”
“我没什么事, 陪你等吧。”
男人说完也撩起衣袍坐下。
时间一转, 天上的残月更窄了,已经是另一天了。
青年还呆在上次的位置, 听到山道上传来的刻意踏出的脚步声,他脸色明显一亮,摸索着给来者腾出了半块石头。
待男人坐定后,他感叹:“不知道为什么,我一遇到先生就觉得很亲切。”
男人问道:“你不怕我是坏人?”
青年反问他:“先生说的好与坏,是按照谁的定义来评估的呢?”
“就按照你的定义,你是怎么确认我是好人的?”
“谁说我觉得先生是好人?”觉察到男人被他说愣了,坏心眼得逞的青年笑了,改口,“不过,能陪我这个无权无势的瞎子聊天的人,就算是坏人,也总不会坏到哪去。”
男人失笑抱怨:“按你这说法。我今晚想早走也不行了。”
“人不留客天自留。今夜气候温润,风也不算冷。先生何必急着赶路?”青年摸索着取出了备好的茶,“茶水粗劣,望先生不要嫌弃。”
男人回道:“今夜气候润,不怕茶燥。”
之后的日子里,青年总能和男人在路口相遇,少部分时候是他先到,大部分时候是男人在等他。
这天他依旧备好茶水,递给男人,却始终没有听到男人喝的声音。
“先生怎么了?有心事吗?”
男人望着青年:“我在想事情。”
“想什么事情?”
“想你没来之前想的事情。我在想,山道这么险,你一个人来会不会跌倒。”
他在说山道,似乎又不止在说山道。
青年反问他:“先生既然担心我会跌倒,为什么不上去接我呢?”
“不顺路。”
“那为什么天天在这里?”
“顺路。”
“先生真奇怪,这荒郊野岭只有一条路。”
青年似乎话里有话,但男人并不搭茬。
许久的沉默后,青年讲起了他的故事:“我有一个师父。我是在小时候被他带回来的。他把我放在山门处就走了。这里是我和他上一次分别的地方。这些年,我一直在等他回来。
先生只问过我在干什么。却从不问我在等谁。”
男人似乎一开始就知道答案。
“他是什么模样?或许我可以帮你找找。”
也不知他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
青年垂下眼眸:“说来惭愧,我很多年没有见过他了。现在又目不能视,或许他站在我面前,我也未必能认出。”
男人反问:“记都不记的人,你干嘛叫他师父?又干嘛等他?”
青年很是坚持:“我是他带回来的,自然是他的弟子。虽然他现在的名声并不好,但师伯们都愿意相信他有苦衷。我也这样认为。
曾经在这里,我有过一次留住他的机会,但我没有抓住。所以我想在这里等他,若有一天他再次出现,我一定要留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