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寂的夜色中,一盏灯逆着劲风,进入了勤务阁。
看到来人,鹤云栎意外:“师父?您怎么来了?”
应岁与开口便是打趣:“怕徒儿被山间魑魅拐走了,来确认一下。”
他将灯挂在一旁,解下斗篷朝鹤云栎走来。
回来的这段时间他已经洗过澡,换了一身装扮,灰白的大袖衫配宽松的墨青外袍,木簪束发。
似乎和平素一般无二,但又有些不一样。
鹤云栎分不清,最近他看师父是一天赛过一天好看了。
一个荒诞的念头从他脑中闪过:或许真正的师父还在喝茶看书等他回去,而眼前这个师父则是魑魅变的。
“好看吗?”
“好看。”鹤云栎毫不犹豫地回道。
直到师父隽美的脸抵在眼前,他才意识到应岁与已经走到了面前,而他,又被套话了。
他连忙找补:“师父这身衣服挺好看的,什么时候做的?”
“前年。第十三回穿了。”
鹤云栎顺着感叹:“师父的审美果然好,一件衣服就算第十三次看还是很好看!”
这是鹤云栎给自己订做的。
应岁与意味深长地瞧了弟子一眼,没有继续揭穿。
他从弟子怀里抱走熟睡的松松,又对鹤云栎伸出手。
师父是要他一起回去?
鹤云栎没有动作:“弟子还有几本账册没对完,您先带松松回去休息吧。”
应岁与就是来接他的,接不到人怎么会走:“没了这几本账簿云霄也不会垮,改天再做。”
虽说修士需要的休息不多,但不是不需要,何况才经历过劳顿的旅途。
他当初答应鹤云栎做掌门是为了让弟子在修炼之余有事打发时间,不是为了让他忙到连休息都顾不上。
“可改天又有改天的事。弟子还不……”话还没说,鹤云栎便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不累。”
气氛有些尴尬。
“先休息。”应岁与合上账簿,不由分说地拉走了鹤云栎。
……
亲眼看着弟子歇下后,应岁与又来到了书阁。
带回来的账册放在案几上。
鹤云栎原本还想对对账,但一杯应岁与递上的安神茶过后便熬不住了。
应岁与坐在弟子坐过的地方,翻开弟子看过的账册。入目是密密麻麻的各类条目。
——看不太懂啊。
最开始账目是陌三千在管,陌三千走后又有他培养起来的记名弟子和鹤云栎接手,“甩手金主”应岁与没兴趣,也完全没管过这些事。
现在看着写着“结册”、“总簿”各类账簿一头雾水。
根据松松从鹤云栎与陆长见的谈话里得来的信息,这里的账簿大部分都是下面的产业交上来的,核对一下便可以了,但有一本总账需要掌门来登记。
但怎么登记应岁与却并不清楚。
他反手召来一堆关于记账的书,从中挑出一本《财论入门》翻阅起来……
是夜,东洲陌府。
寂静长夜笼罩着这座凡人府邸,府中众人已经陷入安眠,只有隐约的梆子声从远处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