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少,无忧走了。”
“哦。”男人的反应却很平淡,像在听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他说他不会再回来。”
“嗯。”男人显然没当回事,极有耐心地等待对方继续往下说。
“他还……”管家似乎有点难以启齿。
“还什么?”费修远漫不经心地追问。
“还让你以后不要纠缠他。”
男人却像听到笑话般大笑出声,“行了,我知道了。”
电话挂断。
“什么事呀?”杜敬看他笑成那样,便随口问。
费修远兴致勃勃说:“金丝雀飞了。”
“操,真的假的?”
费修远没应话,悠悠然抿了口酒,显然不在乎。
“又玩欲擒故纵?这一招他以前用过不止一次吧,每次还不是乖乖回来了。”杜敬道。
“喂,洛洛,你不是和无忧关系挺好?快问问怎么回事?”
被cue到的男生抬起头,看费修远也没有反对的意思,就道:“好!我这就问。”
男生欲起身,他旁边的男人把他拽回怀里,“就在这里打,开免提。”
电话隔了好一会儿才接通,叫洛洛的男生主动开口:“无忧,你现在在哪里?”
“何事?”电话里的声音冷冷清清的,说的话也奇奇怪怪,与众人记忆中的无忧很不相同。
“我听说你离开费家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洛洛问。
无忧的声音自电话传来,带着与以往全然不同的冷清平静:“智者知幻即离,愚者以幻为真。一念放下,万般自在。”
众人:?
杜敬几人差点忍不住爆笑出声,费修远摇晃着酒杯,眸底有了一丝兴致。
他倒很想知道无忧又在玩什么把戏。
洛洛见他没提刚才的视频电话,也松了一口气,继续道:“无忧,别任性了。费少又帅又慷慨,对你还这么好,你去哪里找第二个费少这样的人呀?”
“阿弥陀佛,空即是色,色即是空,执迷不悟,色相两空。希望你也能早日跳出迷障,得见泰山。”
无忧说完,也不等洛洛回应,直接挂了电话。
众人忍不住笑成一片,洛洛也跟着尬笑两声。
“草,他这是准备出家吗?”周游爆了句粗。
杜敬捂着笑痛的肚子,“要不是以前有那么多案底,我还真以为他立地成佛了呢。”
“费少,你这只金丝雀有点意思。”
费修远懒懒地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行,这次一定要赌一赌,看看他能撑几天。”周游提议。
“最多一个月,他以前最长的记录就是一个月。”
“一个月你也太看得起他了,我猜一个周吧。”
“三天,顶多三天。”
……
一群纨绔七嘴八舌议论着,杜敬看向费修远,“费少,你觉得呢?”
“我不做这种毫无意义的猜测,他当我们费家是什么地方?想走就走,想来就来?”男人不屑轻哂,“不回来也正好。”
他还怕无忧真的死缠到底呢!
随即,他拿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用薄凉的口吻吩咐道:“从现在起,雪藏无忧,停掉他所有行程。”
“费少果然牛逼!我们等着那金丝雀哭着回来像条狗一样跪舔你。”
众人又开始谈论无忧对费修远的深情,江城富二代圈子里,谁人不知无忧爱费修远爱得死去活来?没有费修远,无忧活不下去,整就一根攀附在费修远身边的菟丝花。
可惜他空有一张长得像苏文彦的脸,却没有苏文彦的命。费修远爱苏文彦爱得深沉,差点为了苏文彦和费家决裂,而无忧却只是苏文彦的替身,费修远只把他当成苏文彦的替代品,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更可笑的是他看不清自己的身份,还以为费修远对他有感情,非要上赶着让人看笑话,殊不知在费修远眼里,他不过是个替身。
费修远听着他们津津乐道地讲起无忧离家出走的往事,心中冷笑。无忧他爹今天才刚欠下一笔高利贷,他这一回去,想必定有“惊喜”。
这次确实该给这只金丝雀一点点苦头,省得他忘了自己身份,还以为费家的大门永远为他敞开。
*
澄溪口老城区。
暗黑的小巷,一盏老式灯泡挂在巷口,昏黄的光线根本驱散不了这一片漆黑。
低矮老旧的棚户区破败拥挤,这是江城最脏最乱的贫民窟,住的多是外来打工者。
但无忧一家除外,他们是土生土长的江城人。
可惜他爸是个败家子,嗜酒又爱赌,家底全都被输光了,喝了酒还要发酒疯打人。
无忧的妈妈不堪折磨,在一次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绝望下选择自尽。结果她命大,并没有成功,反而成了植物人,现在还在医院躺着。
无忧踏上这一片年代久远的青石板路,心中渐渐平静下来。
既来之则安之,他能来到这里,成为这个世界的无忧,也许也是他未了的尘缘。
无忧的家就在这条巷子的尽头,是一间破败的老旧房,是他外公外婆留下的产业,要不是因为太破太烂地段太差卖不出去,没准他们连这个落脚地都没有了。
晦暗的尽头,猩红的烟头依稀照见几道蹲着的人影。
那几道人影见有人过来,站起身。
“是他儿子,快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