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朝生神情平静,道:“金达莱营的人我不会带走,家国不可无主,陛下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可往后放。”
“小郎君——”
“不必多言,便如此吧。”
木朝生将覆水收回剑鞘中,转了话题问:“林叔叔还未传回消息?”
阿南摇摇头。
他去找林若离的遗物,到现在杳无音信,也不知是否是放弃合作的意思。
季萧未倒也没真的将希望放在一个前朝的外姓王身上,他习惯了靠自己,从太子成为皇帝,从权利架空到逐渐握权,一直以来都是靠着自己。
林回若带不回枯骨的解药,那便不必再多等。
可木朝生与他出了分歧,他是个贪心的人,他想要活着,也想要季萧未活着。
要是林回没能找到解药,等战火平息,他便自己去找一找。
晚些时候季萧未退了烧,清醒了一会儿,但喉咙如同刀割火烧,不能言语。
他微微蹙眉,忍了半晌还是开了口,轻声问:“吴信然来过?”
“你听到了么?”木朝生凑上前来,“我以为那会儿你正睡着。”
“隐约有些印象,”季萧未抓着对方的手,垂眼看对方指上薄薄一层茧,说,“何日启程?”
“与姐姐说的是明日,但也是掩人耳目,或许今夜便要走了。”
木朝生伏在他榻前,像只舍不得主人的小狗,撒着娇蹭着对方的手,嘟囔道:“陛下病着,也不能送送我。”
季萧未合上眼,强忍着欲,没说话。
木朝生又接着道:“不过没关系,我会早些回来,到时候陛下要来接我。”
“小槿儿。”
季萧未忍不住道:“朕若是活不到——”
“陛下可以,”木朝生不想听他说话,只顾着打断他,“生与死其实只是一念之间,只要你想活着。”
只要有过活下去的念头,哪怕只有一瞬,生长在荒漠的花也能扎根生存。
“无人离了谁便活不下去,这是陛下与我说的,”木朝生道,“陛下要以身作则。”
季萧未又闭了眼。
他快要忍不住了,快要抑制不住了。
情爱和不舍,他说了慌,他同木朝生说的那些,何尝不是说给自己听的。
他想要放手,想要装作可以松手,但如今又感到自己一直在深渊欲海里沉浮,艰难地靠着木朝生,抓着他的手,以求些许喘息之机。
他曾经想要将木朝生从泥沼里拉出来,他以为自己是这般做的,而后才惊觉并非如此。
那朵盛开在枝头的花,一直以来都是自己攀爬挣扎求生,一点一点走出地狱,去往人间。
反而是自己一直坠在深渊里,若有朝一日木朝生松了手,他便会彻底失去生机。
季萧未闭着眼,他的身体隐隐颤抖,片刻之后,那具柔软美好的身体伏下来,同他接吻。
木朝生吻他的唇瓣,不带任何欲望,只是觉得季萧未如今很需要,于是便吻了。
他只想要一句话。
只要季萧未说了那句话,他便能放心离开。
木朝生等了一会儿,没有暗示,也没有催促。
他抓着季萧未的手,等了很长很长时间,终于瞧见对方长长叹了口气,没什么血色的唇瓣轻轻碰了碰,无声道:“朕,等你回来。”
这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