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朝生如今十分好说话,也很听话,顺从跟了过去,没等反应过来,对方那只冰凉的手忽然落在了面颊上,取下了他缚眼的红绸。
那双异瞳的睫羽重重颤了颤,似是还不适应。
季萧未将他额上的碎发轻轻拂开,又取了新的绸缎给他抚上,最后摸了摸对方柔软的头发,低声道:“别走远。”
木朝生说好,他尚且年少,如同其他世家少爷一般喜爱玩乐,也没听进去多少,满心都是进到猎场射猎,很快便跟着宫人走了。
季萧未瞧着他远去的背影,掩在衣袖下的手指忽然捻了捻,片刻之后又微微侧首,掩唇咳了一会儿。
白枝玉还在同白丹秋说话,远远瞧见宫人将木朝生带进猎场,下意识便想要跟上,被白丹秋拉住胳膊,道:“先去瞧瞧陛下。”
二人离开皇帝身边已久,如今坐在季萧未下首的是吴信然,早已先一步开了口,带着叫人无可挑剔的笑容,说:“陛下进来身体可还好。”
季萧未神色不耐:“尚好。”
吴信然似乎听不出他语气中的态度,接着道:“臣近几日已经同爹娘和少傅谈过婚事,再过半年小瑾便到了及冠之年,是时候该将婚事提上日程。”
“你们自己做决定便好,无需过问朕的意见。”
吴信然笑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只瞧着猎场中缚着双眼、仅靠着听声辨位拉弓瞄准猎物的少年意有所指道:“臣听闻陛下近来很是宠爱那前朝木家的孩子。”
“一个前朝遗留下来的玩物,如何用得上‘爱’字,”季萧未似笑非笑,斜靠在椅子上,漫不经心拨弄指节上的玉戒,“不知信然可有仔细瞧过小槿儿的脸,是不是要比白瑾漂亮得多。”
话音刚落,猎场那头俶然传来,箭离弦而出划破空气的声音,很快便铮地一声钉到地上。
吴文林的惊呼跟着响起来,兴奋道:“木朝生!是兔子!你真厉害!”
吴信然的脸色骤然变了,笑意散得干干净净。
季萧未神色未变,淡笑道:“你瞧,倒真是叫人惊喜,世家的孩子们,能像他这样在双目失明下保持如此射艺的少之又少。”
他没看吴信然,仍然瞧着远处伸手从吴文林手中拿过兔子的少年,语气凉薄:“只可惜,一个奴隶,就算本事再高,也不过要依靠皮囊依附于朕才能存活。”
吴信然紧紧盯着木朝生看了一会儿,半晌才转开视线,应和季萧未道:“陛下说得是。”
猎场中的少年们又吵闹起来了,白梨不甘心被木朝生夺了风头,正追着一只野兔。
吴文林道:“他可真是跟屁虫,你做什么他便要做什么,你猎了兔子,他便也开始追兔子了。”
木朝生看不见猎场中的情况,闻言抬臂蹭了蹭额上的汗珠,语气略带疑惑:“他在追兔子?”
说完他自己也听到了白梨那头的动静,忽然起了坏心,取箭搭弓,瞬时便瞄准了白梨的猎物。
“喂木朝生,”吴文林拽拽他的手,“你可别惹了白二。”
“惹怒白二可就麻烦了,”吴信然笑道,“文林从前总喜欢与白二斗殴,每次都伤个不轻。”
季萧未没应声,恹恹合了眼。
白瑾便是这时候上来的,怯生生道:“萧未哥哥,信然哥哥。”
季萧未仍未睁眼。
吴信然将人拉到自己身前来,轻声问:“怎么突然过来。”
白枝玉与白丹秋跟上来了,人一多白瑾又不好再说什么,只道:“闲来无事,想与你们说说话。”
“年岁已然不小,不能总是依赖在兄长们身前,”白丹秋是武将出身,生得冷艳,教养弟弟又很严厉,冷声道,“该做什么便做什么去,教你的规矩都忘了么?”
白瑾知道长姐介意自己先前的称呼,不敢真的忤逆姐姐的话,只是眼眶泛红,泪珠在眼中打转。
白丹秋蹙眉道:“哭什么?不过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