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第一个对我说许衷遇到我是有福气的人,我想起江肃洲的言之凿凿,再看到许钦言此时蓦地沉寂下来的神色,一时心里究竟是什么滋味,我自己都想不明白。
许钦言摇晃着手里的杯子,突然上前一步,凑近了我。
他身上的酒气很重,拉开拉链的薄袄里传了出来,混合着不那么浓郁的香水味,让我有一种想打喷嚏的欲望,他却没有丝毫要遮掩的意思,只是盯紧了我的眼睛。
“你跟他,做过什么吗?”许钦言晃了晃头,他伸出那只空着的手,不知道是想摸我的脸,还是想拍我的肩,我僵在了原地,在他靠近的那一刻往后退了一步。
许钦言的手停在空中,顿了一下才垂下来。
“怎么,你是要为他守身如玉吗?”许钦言眯着眼睛,他的声音不大不小,能让我听得格外清楚,“他自己都没有多干净,哪里会这么在意……”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句“许钦言”打断了。
我听出这不是许衷的声音,回过头看到靳重站在路灯底下,他的脸色不太好看,见许钦言看过来时的神色不虞,微微张了张嘴,憋出了一句很轻的:“我不是故意的。”
许钦言没说话。
我看看他,再看看靳重。
靳重的脸涨得通红,却也没收敛从看到我就沉下来的脸色。
“我早上说了,要你别跟过来,你突然失忆了?”许钦言把酒杯递过去,“帮我拿着,走吧。”
靳重一愣,我也没反应过来。
许钦言很轻地“啧”了一声,看样子靳重是反应过来了,他匆匆地走过去,接过了许钦言手里的酒杯,没再分给我一个眼神。
许钦言瞟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他再看着我的时候,原本轻浮的气质一下就收了起来,看上去正经多了:“我跟你来日方长。”
我没有回答。
靳重在门口等着许钦言,没分给我一个眼神,眼睛里似乎只看得到许钦言。
我不算迟钝,不会看不出来他对许钦言抱着什么样的感情,倒是许钦言暧昧不清的态度,让我感到疑惑。
我回到家时,跟许衷提起这件事,他似乎并不觉得意外:“杨明阳跟我说靳重能为许钦言从加拿大回国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心思不纯——可能是许钦言给他下蛊了吧。”
我总觉得许钦言的态度不对劲:那他喜欢靳重吗?
许衷用力眨了眨眼睛,他说不出是什么意思地弯了弯眼睛,嗤笑道:“就算他喜欢,也不可能表现出来,毕竟许钦言可不敢赌,如果许志国认为他喜欢同性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我眼皮一跳:那你呢?
许衷“嗯”了一声:“我怎么了?”
我问他:你为什么敢赌?
“我没赌,”许衷把被子往上拉了拉,他靠着从沙发上拿过来的靠枕,淡淡地说,“我和许志国相处的时间,比许钦言要长的多,知道许志国是什么德行。”
他跟我说起许志国时的言辞刻薄,我印象深刻。
许衷的手滑过我的喉结,我怕他侧对着我躺下来的姿势不舒服,想把他的手扒拉下去,却被他反握着抓住了手腕,扣在掌心。
“我说过很多次,你是例外吧?”许衷亲昵地蹭了一下我的下巴,“我一直觉得想在一段感情里全身而退很容易,等我发现在你这里泥足深陷的时候,早就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