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想要辩驳,让他知道其实我比任何人都要在意他脱口而出的枝叶片语。
因此我打字的速度都有些控制不住地变快了:我在听你说话,许衷,我只是太惊讶了,而是我……
许衷坐在我对面,我不需要抬头就能看清他此时此刻的神色。
他见我停下来,也没有出声催促,只是很安静地凝视着我,将我整个人都装进了他那双仿佛潋滟着光的眼睛里。
一再衰竭的勇气总算有了续航的能力,我得以冷静下来,继续打字:……而是我只是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你反悔了”这件事。
许衷抿住嘴,他的唇形也好看,抿嘴的时候会垂下眼皮,我就能看到阳光从咖啡馆外照在他身上,眼睫毛的影子就会落在下眼睑上,我控制不住自己,总是要不停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许衷开口道:“理由挺多的。”
我的眼皮一跳,有点紧张,于是伸手去拿咖啡,许衷扫了一眼,淡声道:“拿错了,那是冰美式。”
我换了一杯,喝了一口,甜腻温热的液体顺着喉管滑入胃里,我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等着许衷继续说。
“我本来就准备跟许志国说清楚,你的出现是一个契机——一个促成我决定在这个时候把我的性向和决定完完整整告诉许志国的契机。”
我不认为自己有这个本事能成为许衷嘴里的“契机”,可他的态度这样坚定,不容任何人反驳,我也就无话可说了。
“你长得很好看啊,跳舞跳的也好,把酒放在托盘里送过来的时候,那么暗的光,我都能看到你的耳朵通红,真的很有意思。”许衷笑着对我说,像是要将过去的自己在我面前剖析得干干净净,“那天晚上我在车上看到你了。”
我睁大了眼睛,许衷耸耸肩:“那辆玛莎拉蒂的车窗贴了防窥膜,从我那个角度能看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只不过当时我没怎么放在心上,再加上陈渡又自己出了钱,把这件事私了,就更不需要我做什么了。”
我有点想问许衷,是不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就准备结束和陈渡的包养关系了。
许衷的态度很坦然,之前他对我刻意的视而不见,所有的避而远之,有心的冷淡态度,在他眼里,都是可以解释的事情。
因为我在他眼里只是一个有过几面之缘的陌生人,所以才会这么做。
我心知肚明,就连苛责都做不到。
“不过沈涣,你的确是第一个让我能够下定决心的人,”许衷靠在柔软的靠背上,他的声音不大不小,能让我听得一清二楚,“我才会在把一切都结束之后,来约你见面。”
一切都结束了?
许衷带我回了属于他的家,见了看着他长大的明叔,又向许志国坦白了自己的性向,跟原本就面不和心也不和的父亲断绝了父子关系,再把卡给了陈渡,做到了一个金主应有的本分。
然后他给我打了电话,单方面定下了跟我见面的约定。
我突然就明白杨明阳为什么会在微信里跟我感叹“建海市就要变天了”,这句话的确有些夸张,却也没有说错。
许衷这么做,足够让他和许家被指指点点很久,没有了许家,他又该怎么在建海市立足呢?
我在备忘录上问他以后怎么办,许衷摸了摸下巴,大概正在思索怎么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我从想明白许衷做这些事的前后顺序开始,就不太认可他的决定,但是我看着他,心里却又隐隐地有些期待他还会说些什么。
许衷换了个姿势,他抻了抻胳膊,说:“我只是跟许志国断绝了父子关系,又不是活不下去了。”
我问道:是姜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