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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从长计议

萨图是个很会保守秘密的人,他那张僵硬青白的脸也不可能看得出情绪变化。

所以岳棠什么都没发现。

“主君的称呼就不用了。”

岳棠听到这两个字,就浑身不自在。

从本心来说,他就不是什么枭雄英主之类的人,只是大势所趋,不得不为。

瀚海剑楼与青松派的修士没有这样称呼过他,萨图是第一个这么做的人,岳棠很不适应,主要是有一种挖了巫锦城墙角的错觉,更有一种巫锦城带着家当让自己清点的诡异感。

彼时凡间夫妻盟好,双方的心腹管事就要带着账册,多认一个主君。

毕竟主君一词,不单单指君王,也可能是家里的主人,只是寻常百姓不会用,总得有点家业的才行。

……

岳棠及时阻止了自己继续想下去。

他表情复杂地想,果然道心一旦动摇,就会为无关紧要事分神,心神飞到了莫名其妙的地方,不仅耽搁事,还冒出了一大堆稀奇古怪的念头,害得他看萨图的眼神都不对了。

岳棠给自己的异常找了个理由。

一旦有了名正言顺的称呼跟身份,神光镜说不定就要回头找他了。

“十几年前,我在山中遇到一只颇有资质的老虎,教导它修炼,神光镜就把我显现出来了。纵然我从来都是我,从未改变,可是我从前隐居世外独来独往,与任何人都毫无牵扯,神光镜就不觉得我够资格做那预言中人。”

岳棠把手拢在袖中,沉声说,“如今郁岧嶢已经是地仙,又是瀚海剑楼的剑修,他在外固然能吸引更多注意力,可是神光镜怎么‘想’,我们可不知道。”

提到神光镜,石塔内的众人都不由自主地停止了动作,齐齐望来。

瀚海剑楼的人关心郁岧嶢。

青松派修士呢,他们就是因为神光镜的事,被云杉老仙找上门,逼迫他们不得不举派逃亡,如今听到这个法宝的名字,就没有不头痛的。

神光镜利用得好,他们就有机会发展势力。

神光镜倒戈一击,他们面对的困难就会瞬间加倍。

“岳先生说得是。”朱丹掌门率先开口。

她看得出岳棠根本不在乎这些。

什么主君,能问得出修士飞升成仙之后为什么要下跪的人,自然也不会想让别人去跪自己。

旁人眼里至关重要必须明确的身份、地位乃至称呼,对岳棠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小节,他们的势力也没有扩展到需要这些的时候。

岳棠踱到沙盘面前,看着其上遍布山峦河川的黑雾。

鬼域残留的阴气,只怕是将来南疆困境里最轻松的一环。

纵然缺粮的难题阴差阳错地解决了,还有更多的难题等着呢!

岳棠深深地吸了口气,他转头看巫锦城,却发现后者的动作跟他如出一辙。

“巫道友有什么想法,可以一说。”

“劳烦青松派诸位同道,以及……这位散仙,解决南疆后续可能会出现的天灾之事。”

巫锦城瞥敖汾一眼,后者立刻警觉。

“你叫我名字就行了,剑修这么客气,我浑身都不自在。”敖汾嘀咕。

巫锦城没有继续看他。

巫锦城显然早有腹稿,尤其是如何应对天庭地府的“惩戒”。

“所谓天灾,无非是干旱、洪水、蝗灾、瘟疫,以及天雷、地动。”

巫锦城每说一个词,众人的脸色就严肃一分。

虽然南疆百姓的生死与自己无关,但是一想到那般情形,剑修们就有点坐不住了。

白歌低声说:“会有这么夸张?”

“天雷、地动暂时不可能。”周宗主沉吟道,“这得天庭仙神亲自出面,动用法术,如果事情到了那一步,就不止是天灾这么简单了,也意味着天庭正式派遣仙人前来讨伐。”

巫锦城微微颔首,继续道:“南疆自古多瘴气,也多疫,只要不是天庭那些掌管着瘟疫的神仙用法力作怪,寻常疫病在这里倒是司空见惯;南疆地势险峻,高低落差很大,更是常年暴雨,凡人部族虽有傍水而居的,但是通常都住在不受洪水侵袭的高处,纵然洪水势大,他们也能及时逃离。”

所以就只剩下干旱与蝗灾。

萨图接话:“南疆已经有一年多没有下雨了。”

只不过阴气太重,看不到太阳,加上河流众多,旱情不怎么显著罢了。

“……当河道水位降低到一定程度,海水会倒灌澜江,侵蚀沿岸土壤。”

巫锦城伸手一指沙盘,众人仔细一看,那里正是云武城外面的江水。

“从我杀山神鬿誉起,就在这里修筑这座大城,深挖港口,现在只要从几个位置建起数重堤坝,就会彻底阻断水道,同时阻挡海水倒灌。”

岳棠越听眼睛越亮。

“这事应该联系长德公啊!”

“不错,虽然你们南疆早有谋划,但是能更加完善也好。”

朱丹掌门立刻表示,这事就交给她了。

“除了干旱,只剩蝗灾……”

只要不旱,蝗虫很难成灾。

但是有个麻烦是这玩意会飞,很有可能从别的地方飞过来,更有可能被巡天官用法宝装一堆蝗虫在南疆释放。

蝗虫这东西很好杀,就是杀不尽。

如果用大范围的法术,只杀蝗虫不伤别的生灵,根本做不到。

“故而,在解决南疆旱情时我们还必须谋划,要让天庭顾不上人间。”

看着满脸迷茫的众人,岳棠解释道,“只要我们还活着,南疆迟早还是会通过神光镜进入天庭地府的眼中,天庭兵马源源不绝,我们却是疲于奔命。就算我们可以继续赢,南疆的百姓也承受不住天灾。”

“不如让巫傩一族离开南疆?”白歌忍不住提议。

敖汾嗤笑道:“纵然撤出南疆,追杀也不会停息,天灾依然还会降在南疆,这就是天庭地府的一贯做法。”

白歌瞪着龙。

岳棠缓缓点头说:“敖先生这话说得不错,我们无法在天庭的威势下一直护持住南疆百姓。这就好比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众人一愣,随即被岳棠话里把天庭比喻成盗贼劫匪的意思惊岔了气。

“咳咳。”

敖汾咳得最狼狈,它发现自己还是小看了岳棠的大胆。

岳棠坦然地面对敖汾的震惊打量,他挑眉说:“莫非我说得不对?凡人百姓总要担心盗匪闯入家门烧杀抢掠,他们无力抵抗,而官兵,又比真正的盗贼凶狠得多了。”

匪过如梳,兵过如蓖,官过如剃。这后面要是再加上一个天庭,可不就得把这个地方草木虫豸都灭绝了?这等行径,说是盗匪又有什么问题呢?

敖汾摸摸龙角,不吭气了。

白歌不懂就问:“那要怎么让天庭没有心情烧杀破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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