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传来清晰的声音，裴翌舟一怔，呆呆地抬起头：“啊？”

“我说，我叫温隐清。”

裴翌舟的心狠狠一扯，仿佛这名字在多年前便已刻入他的骨，分明是第一次见面，他却……

他眼睛发疼起来，看着温隐清发红的眼角、被啃噬出血丝的薄唇，以及被吻后摆出的柔弱模样。

裴翌舟就忍不住想把他再次扑在地上。

“真该死……”裴翌舟暗暗骂着自己，嫌自己不是东西。

“能站起来吗？”裴翌舟伸手，想将温隐清拉起，却不好意思地扭头，移开了视线。

能站起来，但温隐清还是将手放在了裴翌舟的手上。

温隐清的皮肤光滑，裴翌舟握住，竟一时不愿松开。

他将温隐清从地上拉了起来。

温隐清这才发现，裴翌舟已经比他要高了，原本喜欢扑在他怀里的小奶狗，如今想要看他，却只能抬起头。

三年的时间，足够变化很多。

裴翌舟不知温隐清在想什么，温隐清直勾勾的目光令他脸上发痒。

他抓了抓后脑勺，不好意思地侧过身去，却看到了躺在地上，已被分解的稀巴烂的马阔。

裴翌舟脸一白，这才反应过来周遭已布满血的腥臭，他转身，伸手，快速捂住了温隐清的眼睛。

“别看！”

温隐清感到裴翌舟的手在发抖。

“这……这好像是，我，我杀的，抱歉，有，有没有吓到你？”裴翌舟语无伦次，“其实，我，我是个疯子，精神不正常的时候，就……”

三年了，有时他醒来，身边总会倒着一些尸体，一开始他不懂，只有害怕和茫然，但次数多了，他便明白，这些人全是因他而死。

他知道他疯了，所以这三年一直东躲西藏，他很少去人多的地方，怕自己又在意识不清时杀人，他只敢躲在树下或漆黑的洞穴，度过平淡无味的每一晚。

但近一年，身边已很少再出现尸体了，他以为哪怕自己疯着，也已经归于无害，却没想到……

“抱歉，”裴翌舟松开手，往后退着，“你，你还是离我远一些，我很危险，不知道疯后会对你做些什么。”

温隐清却三两步上前，一把拉住他的手：“我不怕。”

“我真的杀过很多人的，真的，我，我不能保证我不会伤害你。”裴翌舟后退，满眼退缩。

温隐清心中清楚，裴翌舟杀的那些人，应都是那日想置他于死地的人。

心很疼，温隐清握紧了裴翌舟的手：“不是你说对我负责的吗？”

裴翌舟想起自己说的话，顿时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我……”

“不算数了？”温隐清歪头。

“但是……”

“你明明方才还把我摁在地上……”温隐清发红的眼睛微微湿润。

啊啊啊啊啊这是在说什么这是在说什么这是在说什么？！

羞死了羞死了羞死了！

果然，自己还是清冷师尊那套玩得好！

“算，算数，”裴翌舟脸红到发烫，“那，那你若见我状况不对，记得赶紧跑。”

“好，”温隐清内心狂吼着，压下内心的羞耻，朝他歪头笑笑，“那咱们要去何处？”

裴翌舟犹犹豫豫地蠕动了唇，道：“我想找我娘，你愿不愿意陪我去找我娘？”

温隐清的手微微一抖。

“找你……娘？”

“说来奇怪，我也不知怎么回事，我记得那日我出门采蘑菇，好似是晕过去了，醒来时，身在一名叫天尽山的地方，”裴翌舟道，“我跑出来了，回到村子，却见村子空无一人，已是破败模样，我娘也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