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餐盘前,挑挑拣拣。
黎清楠爱吃清蒸鳜鱼,尤其是脊背上那一块又厚又没有什么刺的肉,祁庭煜正要给他夹,黎语安的保姆却伸出勺子,想将祁庭煜已经夹在筷子上的那部分蒯下来。
现实是,保姆怎么可能斗得过祁庭煜,男人只是稍微抬眼,对面就吓得缩回了勺子,但是又怕少爷不满意,于是夹了点鱼肚子肉,挑掉刺,将就着吃。
保姆从小就照顾黎语安,夹菜喂饭这种事情并不算陌生,其他几个佣人就受了苦了。
毕竟他们除了要负责夹菜,还要挑刺、剔骨头。
倒也真不能怪他们,正常人吃排
骨都是自己啃啊,无论什么餐具都没有牙来得方便,谁好人家吃仔排还要用刀叉剔骨?——可黎父偏不,要那个平时负责打理花园的女佣给他把肉剥好。
女佣咽了口唾沫,看着对面祁庭煜的动作,将拇指长的排骨放在盘子里,用西餐刀从中间划开一道口子,然后刀叉一起使劲,将肉从骨头上分离开来。
然而这道椒盐排骨主打的是劲道,而不是软糯易脱骨,因此肉被剥开之后反弹了一下,女佣没有戳稳,骨头从餐盘上飞了出去,敲在炒时蔬的磁盘子上,同时将酱汁蹭上了米白色的桌布。
“对不起,对不起。”女佣也不敢声张,眼睛往下忐忑地看着盘子里的肉,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她跟这个家里的所有佣人一样,非常害怕黎父,此刻她握着餐叉的手都在发抖,仿佛她溅出去的不是排骨,而是炸弹。
就在其他人都在担心黎父发火,女佣甚至已经恐惧地闭上眼的时候,黎清楠用餐叉敲了敲杯子。
“祁六,排骨就不用帮我剔了,这东西还是啃着比较好吃,就不难为你装模作样了。”
“……好。”祁庭煜垂眸,将排骨用筷子夹进黎清楠的碗里。
青年直接用手抓着排骨,啃完,然后用纸巾将手擦干净:“我就说,排骨还是这样吃爽一点——你也真是,倒也不用这么亲力亲为,免得做着轻松平常,让有心人嫉妒。”
黎家这种有样学样的行为无异于跳梁小丑,几个仆人碗筷叮叮当当还晃来晃去也颇为凡人,这张饭桌上有一个享受特殊待遇就够了。
黎父也意识到自己东施效颦闹了笑话,立马咳了一声,装作平静的样子抿了一口酒,让几个佣人都撤下去了。
走的时候,佣人们路过了黎清楠所在的桌尾,往小餐厅的方向去,黎清楠很清楚地听见了他们在小声嘀咕。
“也不知道这大老爷今天有发什么疯。”
“就是,我说怎么周扒皮发好心还给加班费了呢,原来是让我们做这种事给他撑脸面。”
“还只给五十块钱,让我给他剥排骨,笑死了。”
“估计就是看大少爷旁边那个帅哥,羡慕嫉妒了呗,把我们这帮散兵叫过去打肿脸充胖子,也不怕脸疼。”
“这日子过不下去了,在他家上班比上刑还难受,不如去找个好点的酒店端盘子。”
黎清楠看着碗里又夹来的一块椒盐排骨,笑了笑,放进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