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信,他自然不信,他每一次闭眼,总觉得她就在自己身边。
他记得自己昏睡时,她温热的泪水落在自己面上的触感。
她那时在哭,可自己却无法醒来安稳她。
凭着那一场场记忆,才叫他苦苦支撑下来。
可多少次深夜之时,他只觉得血肉一寸寸的绞痛,有人拿着刀刃一寸寸剜着他的肺腑。
钻心的疼。
疼的他也难撑得住,他连睡也睡不着,魂魄像是游离在身体之外,像是从身体中被抽离,浑浑噩噩,分不清虚妄。
无尽的痛苦与折磨,他一个从不信奉神明的人,也会跪在阴暗无光的佛堂之内。
直到重新见到了她,直到切切实实能触碰到她,她还安好,他才慢慢放松下来。
他仍是不敢睡,他就着昏暗的烛光,贪婪的看着她的睡颜。
这世上在没有比她更重要的人了,他爱她逾过了自己的生命。
老天爷既是将她重新送回自己身边,他再不敢去奢求旁的了。
就这般就好。
他甚至不想要什么孩子了,什么太子了。
太多的变故,他再也经不起一次了。
就他与她两个人便好,如何都好……
乐嫣只觉得这一觉睡的深沉,她像是掉入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里,一个又一个轮回的梦境里。
梦境中走马观花一般出现了许多许多的人。
过往,从前。
爱的人,恨的人,都有。
她甚至在梦中又回到了当年,好像仍是那个长不大的孩子,扎着双鬟依偎在母亲身边。
母亲依旧是那个年岁,与已经头发银白的老太后说笑,却也总不忘了身边贪玩的她。
时不时就要将眸光扭转过来,确保她还安静待在身旁。
有母亲在的日子,真好。
可似乎,又有什么变了,与以前不一样了。
母亲忽地看向她小西瓜一般的小腹,震惊起来。
“一眨眼,鸾鸾竟也要当阿娘了。”
母亲温柔的眉眼,说话起来温温吞吞,瞧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眉眼间皆是说不上的慈爱与欢喜。
反倒是梦中的乐嫣,有些局促急迫的捂着自己的肚子。
像是羞愧一般——
羞愧她与丈夫这段违背伦理的关系。
可要添丁的欢喜,总归是能冲淡一切的不如意。
梦中四处仍旧是春熙宫中的模样,老太后穿着一身素袍,听闻她有身,笑得很是慈祥。
她伸手抚摸着乐嫣的肚腹之上,像是每一个要做高祖母的人,欢喜不已。
老太后好似仔细打量了好一会儿,才与乐嫣道:“是个姑娘,是个很漂亮的姑娘。”
乐嫣听了很是哑然,续而又升起害羞,不知继续说什么话,只得胡口编着:“可是他…他说想要太子的……”
老太后听罢,当即眉头一竖,骂说:“是男是女,岂容他说什么,有本事叫他自己生去!”
乐嫣听着老太后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却又觉呼吸艰难起来。
最后,她梦见被一只通体滚烫的大蟒蛇紧紧缠绕着,缠绕的她几乎透不过气来。
乐嫣艰难睁开眼睛,却见床侧的男人紧实的胳膊紧紧圈着她。
乐嫣的惊醒,想来亦是惊醒了身边睡得深沉的人。
皇帝有三四日未曾入睡,原本只是抱着她,瞧着她,可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