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连串的事情落在有心人眼中,自然是各有猜疑,不敢深思。
外戚一党自觉占据了上风,有那沉不住气的便开始洋洋得意起来,而忠君保皇那一拨人却是愈发对外戚恨之入骨——折了一个太傅,一个廷尉,却连中伤外戚的流言都被洗清了大半,实在是得不偿失!
但无论暗地里如何风波涌动,面上他们都始终保持着一团和气。
比如现在,众人就正在兴致勃勃地探讨着秋猎之事。
小皇帝体弱多病,登基之初朝中事务又多,连太后也忙得分不出身,因此这秋猎就搁置了下来。
但去岁,却是在没有皇帝出席的情况下,由太后成功主持了一回秋猎。
因此今年,众人也没有异议,默认了会由太后再主持一回。
谁料,郑王突然出列道,皇帝最近病情似有好转,若是能出宫去松快松快,心情转好了,说不定身体也就大好了。
宗室们一向难缠,但确实身份贵重,连太后也不得不礼让三分。而这位郑王乃是先帝的弟弟,今上的皇叔,地位自然不言而喻,即使放在宗室里面,也是最为尊崇的那一批。
好在郑王又道,皇帝只是随行散心,秋猎大事还要由太后主持,这才令贺兰霜面色稍霁。
于是此事便这样定了下来——竟是没有一个人记起要不要问问容慎,他想不想去,要不要去。
正是秋高气爽之时,容慎掀开马车的帘子,面无表情地向外面望去。
四周分明是宫城之中无法得见的秋日美景,他的眼里却蕴起了怒气。
不远处,一男一女骑在各自的骏马之上缓缓前行,不知说起了什么,那女子脸上竟漾起了十分甜美的笑容。
“福禄,你去打听打听,那是谁家的小姐?”
福禄见皇帝脸色不好,连忙应了一声,一骨碌就钻出了马车。
马上的男人似有所觉,回头朝容慎的方向望了一眼。
只一眼,他们的目光就缠在了一处,迟迟没能分开。
直到那女子又凑过去说了什么,贺兰修才若无其事地扭回了头。
容慎盯着那女子的眼神几乎要冒出火来,就在这时,福禄终于回来了:“陛下,打听到了,那位小姐是太尉大人的外甥女,其母早逝,一直跟着戍边的父亲生活,最近许是开始打算议亲,这才回京城来了。”
眼见容慎的脸色由阴转晴,福禄大着胆子道:“太尉一向不近女色的,陛下何必担忧。”
“他是不近女色,可若是个能给他权势的……”说到这里,容慎止住了话头,转而对福禄道,“你最近长进不小,打探消息的速度越发快了。”
福禄眯起眼睛笑道:“都是陛下教得好。说起来,若不是上回陛下用计,让太后把您身边侍奉的宫人全换了,顺势把咱们安插在新换过去的人里头,福禄哪会像今日行事这般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