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琳从梦中醒来。
她十分清楚自己做了梦,但是具体的内容完全忘记了。
明明并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但是因为知道错失了,依旧产生一点淡淡的怅然。
窗外的雪依旧在下,屋内的温度被壁炉烤的暖暖和和。
林琳起身,较为简单的房间里,床上并没有帷幔,所以扭头就能够看到骑士长坐在木椅上,用烧火钳翻动木炭的背影。
火苗随着铁钳的拨动而产生火焰的碎屑,星星点点地缀在深色的灰烬上。
骑士长的听力非同寻常,即使是背对着林琳,依旧能够从柔软被子的摩擦声,听到动静,他问:“醒来了?”
林琳整个人都有点木。她现在依旧不觉得自己是醉酒醒来的发昏,她只是单纯的脑子有点木。
“嗯。”林琳回答。
诺曼这才转过身。
果然,骑士长依旧干净清爽,没有半分困意的模样。
诺曼起身,将自己胸口处衣服的折痕抚平。
他在这种小细节方面很是在意,这可能也是诺曼能够成为大众审美的骑士的原因之一。
真正看到那张露出标准笑脸的面庞,林琳才有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诺曼真的没有走,他当真如他所说,添了一晚上的木炭。
即使是面对林琳酒后的保证,他依旧说到做到。
“还好你醒得很早,”诺曼微笑开口,“不然我就要食言了。”
林琳知晓骑士团无论前一天怎样辛苦,第二天都会有晨练,诺曼作为骑士长更是要训练、警醒骑士们。
林琳有一点不好意思,有一种喝醉后给别人添了麻烦的感觉。
事实上,她完全记得自己前一天晚上说了什么,也记得这位骑士长将自己送到卧室后,她说了不想醒来后是一个人。
作为对方善意的回馈,林琳在诺曼整理衣服的时候从床上跳下来,去衣架上取他的披风。
昨天这个披风也是披在林琳身上的。
身高的差距,即使林琳踮起脚来也无法将披风披在诺曼身上,所以她拿到披风之后,老老实实地举着披风站在诺曼的身边,扮演一个衣架的作用。
诺曼回头,就能看到这位并不擅长讨好的小姐在对他挤出一个笑容。
这种感觉有点神奇,因为大多数时候,诺曼对别人的照顾会换来对方的尊敬崇拜,而非实质上的回馈,因为从某种角度来说,骑士长的职责中确实包含着对民众的善意,以及满足民众对骑士团的幻想。
更别说林琳这种小孩子,小孩子天然会被人照顾,即使不是诺曼,而是戴维或者其他人,诺曼相信他们也会展现出善意。
林是真心地想为他做一些什么,虽然看起来有些笨拙。
这种回馈的行为就好像,林是将自己看做和诺曼一般的大人那样。
也许是年纪很小就外出了,所以会有这种心态吧,诺曼心想。
他伸手接过披风,披在自己的身上。
林琳在他接过披风时看到他的手腕。
通常情况下诺曼会戴白色的手套,今天因为林琳这里并没有可供他使用的手套,他的手露了出来。
骨感相当明显的手,可能是骑士为了挥动巨剑,手腕处的骨头看起来很结实,是和俊秀的长相不符的强壮感。
林琳想起来,现代社会也会将某些品种的狗狗中腿骨的粗壮程度作为赛级犬的标准,它们需要强壮有力的骨头来支撑发达的肌肉,和剧烈的运动量。
林琳的视线并未停顿,骑士长已经习惯性地低头看了眼被对方注意的地方。
是他的手腕。
平平无奇,没有什么可在意的。
“谢谢你昨天的照顾,”林琳开口,诺曼的注意力便转移到她的脸上,“我昨天说的其实是胡话,你不用真的留下来。”
不想醒来时一个人,怎么想都觉得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有点过分羞耻了。
而且,林琳其实觉得,自己并没有那么孤独,只是酒精放大了那一点点微小的负面情绪。
她觉得自己已经完全能够适应现在的生活了,只是偶尔,偶尔她会想起过去的日子。
而后,刚刚被林琳凝视过的那只手,抚上她的脸颊。
并非性别上的暧昧,有一点包容慈悲的感觉。
像是长者面对幼童,像是神谕者面对信徒。
对林琳而言有些发烫的掌心贴上她的面庞,骑士长微微低头。
窗外依旧寂静冰冷,下着白茫茫的雪花,矗立在温暖壁炉旁的金发骑士像是太阳散落在人间的余晖。
林琳料定诺曼当然不会知晓她怅然若失的原因,但是他似乎也不会把她那些微小的情绪当做矫情的发泄。
“你今天醒来的时候感受到孤独了吗?”骑士长问。
林琳轻轻摇头。
诺曼的笑容依旧很轻,英俊无瑕的面容因为这个动作而勾勒出肌肤细小的纹路,蔚蓝色的眼眸透彻清亮:“那我昨天的行为就不是没有意义的。”
林琳楞了一下。
她忽然知道为什么唐娜买的那一大堆言情小说中,骑士题材占据着相当高的销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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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琳披着一顶毛茸茸的兔子毛披风来到雪地上,脚上也是厚实的雪地靴。
骑士团他们已经训练了一段时间,更为畏寒的卡利戈呆在暖和的房间,她则是趁阳光出来一点点,在外面晒晒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