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ycho:44.
客厅一片安静,厨房面积不小,却因为杵着的两个高大男人存在感太强烈而显得不出宽敞,空气里似乎只剩下女孩细细的抽泣。
刚才的氛围就像绵长的导火索,引燃后历经久久的铺垫,只为竹火爆炸一瞬间的发聋振聩。
不同于上次的结局,她望着眼前平安无事的祁醒,眼泪止不住地往外冒。
他温热的指腹摸在脸颊上,痒痒的却很舒服,给她踏实的存在感。
祁醒收手,看了眼指腹上的湿润,“怕了?”
叶伏秋摇头,说不出话。
易慎站在她身侧,颇有深意地看着叶伏秋,然后与祁醒对视。
两兄弟眼神之间的交流不言而喻。
过去他和陈医生试了很多办法,无论是比较温柔的催眠,拘禁。还是捆起来,上手打他,刺激他,都没有一次能把祁醒从癔症状态里带出来。
但这个女生仅仅只是叫了几声他的名字。
叶伏秋把眼泪擦干,惊吓的紧绷感过去后,肩膀后面的疼痛一点点清晰。
她压着眉头忍耐,伸手摸了摸后面。
祁醒精准捕捉,率先看向易慎,眼神一压。
易慎不耐,急着驳他:“你自己推的。”
“她撞到柜子上了。”
祁醒一下握住她的肩膀,凑近询问:“哪儿撞到了?怎么个疼法跟我说。”
叶伏秋肩膀耸起,偏头看了眼易慎,然后紧张摇头,“没,没事儿,是我没站住。”
她看着祁醒有些苍白的脸色,恂恂问道:“你不是说没事了吗?这距离上次我碰见才过了多久啊你怎么又……”
而且,他这个根本不像是梦游。
不巧,她前几个月军训的时候,隔壁宿舍的女同学就梦游,据娄琪说,那女生晚上突然坐起来,自己在楼道里走动,结果碰到上厕所回来的同学,同学不知情况怕她出问题,拦住一摇晃,人就醒了。
祁醒这个就像……魔怔了一样,她刚刚都那样阻拦了,都又咬又打了,他都不为所动。
回想他刚刚冷了脸推开自己的样子,叶伏秋又抖了一下,还含着雾气的眼眸十分不解。
“你这个,到底是怎么回事。”
又要说“不想说”吗?
易慎一听才明白情况,问了一句:“她还什么都不知道?”
叶伏秋回头,她该知道什么?
这回算是没完没了了,祁醒摸了摸鼻峰,烦心都摆在脸上,对着易慎挥挥手:“行了你,没你事儿了,上楼去。”
易慎看了眼这俩人,一揣兜,撂了句:“就知道使唤我。”
“再有下次我不管了。”说完转身出了厨房,头也不回上楼去了。
易慎走后,厨房一下空荡出来,只剩下两人的空间徒增暧昧。
叶伏秋整理思路:“你的手机为什么在易慎手里,为什么这么晚叫
我下来吃水果。”
“你们俩到底在合计什么?”
“我刚刚那样儿怎么算计你?”祁醒哂笑。
叶伏秋:……也是。
“这次,你是不是不该再敷衍我了?”她问。
祁醒耷拉着眼皮,悠哉说:“这次是‘命令’吗?”
叶伏秋抿嘴,偏头。
虽然很难为情,如果说是,你能就乖乖听话把所有事都说了?
“先让我看看你后背。”祁醒扳着她肩膀,往后一看,趁她愣神伸手碰了一下。
叶伏秋疼得躲。
祁醒瞧见她下意识竟有这么大反应,唇角往下掉,嗓音冷了:“还有空关心我呢。”
“跟我过来。”
他握住她手腕,带着人走出厨房。
祁醒直接带着人上了楼,进了书房。
进了书房,他走向收纳柜,然后说:“你那儿得及时抹药,不然会疼得很厉害。”
后背被撞的那一块已经从微微疼痛开始有些发麻发烫了,叶伏秋点头,“你这里是有跌打损伤的药?借我一点吧。”
刚说完,她看见祁醒提着药箱子过来,一把把她按在沙发上。
叶伏秋怔愣,不懂他要做什么,“你留我有事说?”
“说什么?”祁醒盯着她裹着单薄睡衣的肩膀,“伤在后背,你自己能抹药?”
“我伤的你,我负责。”
他说完这话,叶伏秋顿然尴尬在原地,耳朵发热,“这……”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她赶紧拒绝。
她抬眼,对上他认真的目光,恍然间,嗓子眼像吊着个摆钟似的一直晃动,心跳飘飘浮浮不对劲。
身上被盯穿了一般随处发热。
“或者,我可以请别人帮忙……”
“请谁?你请谁,谁都会问你是怎么磕的。”祁醒伸手,捏着她一缕散发,慢慢地捋,低垂的语气尽是引诱:“你想让我被怀疑么。”
他看她,再问:“叶伏秋,你很排斥我吗?”
“特别讨厌么。”
她总觉得他话里有好多深意,也有好多陷阱,比他那双会诱惑人的丹凤眼还充满危险。
面对他的问话,叶伏秋竟无法说出违心的话。
她没办法因为不想让他帮忙给上药,说出讨厌他的那种话。
她根本就……不讨厌祁醒啊……
并不是只有害怕才会让心脏这样乱撞,她知道。
这股紧张背后的答案,让她不敢直面。
幸好,今天穿的睡衣领口比较松大。
她敛下颦抖的眼睫,半晌,默默转过了身。小手一捋,把黑发全都归到胸前,露出细白后颈。
祁醒眼神愈深,眼尾薄薄的褶有扬起的迹象。
书房唯一一面落地的玻璃窗承接着明透的月光,蟾光打在女孩瘦弱的身板上,月光将她的耳廓照得透明,泛出漂亮的血色。
下一刻在他眼前,女孩扯着领口,一点点往下放,露出一侧的光洁肩头。
细腻如玉的白皙扎进他眼底。
祁醒捏着药膏瓶子的手暗自发力,摩挲中泛白。
叶伏秋继续往下拉,直到露出磕伤的后背左侧马上停手,点到为止。
她身上有些瘦,含胸的时候背部蝴蝶骨浮动,让他挪不开眼。
磕伤在肩胛骨附近,才过了不到一十分钟,白皙皮肤上就已经透出了紫色的淤青,看着骇人。
身后一直没动静,皮肤暴露在有些凉的空气里,让叶伏秋更止不住战栗,她小声问:“……能看见了吗?”
祁醒“嗯”了一声,“先冰敷。”说完,把冰袋裹上丝巾,贴了上去。
叶伏秋“嘶”地抽气出声,被凉得弓起了背,弱无可依地抓紧了沙发上的毯子。
她后背漂亮的脊沟在下意识的扭动躲避中灵活动态,惹得祁醒眉心泛痒。
“特别疼?”他问。
叶伏秋忍着,嗓音变得很软,尾音有些不稳:“嗯……”
“就是,好凉……”
她开始能感觉到身后男人的吐息,不知怎的比刚刚重了好多,若有若无地漫在她皮肤上。
叶伏秋闭眼,努力克制身体怪异的躁动。
冰敷需要时间,两人一前一后这么坐着,陷入安静。
趁着这会儿相对无言,叶伏秋开口:“你……自残,原来这么不受控制的。”
“你这样究竟有多久了?”
“从小的毛病。”祁醒维持着举着冰袋的动作,十几分钟过去一下都没动过,语气平和:“近几年变成这样儿的。”
“没办法吗?”她问。
祁醒直说:“目前没找到。”
“那也不该连梅阿姨都瞒着,她是你最应该依赖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