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首领办公室,儒雅和善的森鸥外,以及他温和的嗓音:“难得大家有些娱乐活动,不是挺好的吗?”
“中也君,不要和太宰君计较。”
中原中也:“……”
他想起来了,当时他深陷舆论危机,却没想到森鸥外也是太宰治的忠实读者,婉拒了他清扫周刊市场的提议。
森先生说太宰治幼稚,让成熟的中原中也不要和他计较。
“我都被要求不计较,如森先生那般的成熟大人就更不应该计较了。”中原中也缓缓地说。
“给属下一些娱乐不是挺好的吗?这可是BOSS的原话。”
天道好轮回风水轮流转,他不管了!
首领办公室里,森鸥外狠狠打了个喷嚏:“阿嚏!”
“爱丽丝酱,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 ()”他搓搓胳膊。
“人家倒是有种会收到很多漂亮裙子的预感哦。?()?『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金发小女孩卷着头发,“中也、广津先生、还有芥川,都发来了洋裙的订单。”
“中也君和广津先生还算合理。”森鸥外大为意外,“芥川君可是开天辟地头一回,发生什么了?”
芥川龙之介:在下只是跟随太宰先生的脚步而已(咳嗽)。
三个小时后森鸥外才下班,晴天霹雳已然悬在他头顶,只等猝不及防将他雷到外焦里嫩。
让我们为错过舆论处理黄金时间的森先生默哀三秒:一,二,三——OK,结束同情。
太宰治心满意足地放下手机,脸色安详地仿佛升天,让我忍不住想给他戴个光环。
“太宰先生,是发生了什么好事吗?”
“天大的好事。”太宰治兴致昂扬,“对了栗子,既然是和乱步先生联合办案,你们这些天是不是都会一起行动?”
我点点头:“是啊,怎么了?”
“没事。”他潇洒地摆摆手,“我怕你一个人在街上被港口黑手党套麻袋。”
“我和乱步先生两个人就不会被套麻袋吗?”我疑惑。
我们两个好像都不是武斗派。
太宰治:“两人要换大麻袋,你们来得及喊救命。”
“乱步先生。”我扭头看向江户川乱步,“侦探社有麻袋吗?”
“有。”江户川乱步点头,“刚好够装一个太宰。”
砰砰,哗哗,梆梆梆!
国木田独步从电脑里抬头:“什么鬼动静?”
谷崎润一郎:“乱步先生和栗子一起抬着一只咕蛹扭动的长条形不明生物,丢出门口了。”
国木田独步:“侦探社有少什么重要物品吗?”
谷崎润一郎:“没有。”
那没事了,国木田独步继续埋首于电脑,沉迷工作。
谷崎润一郎四下看看,该工作的人都在工作,多么和谐勤勉的一天啊。
老实人织田作之助环顾四周,头冒问号:“太宰呢?”
国木田独步&江户川乱步:“侦探社有这个人?”
好一个充满同事爱的温暖集体。
将手上的不明物品丢出门外,我和江户川乱步跨过不断扭动的人形麻袋,坐电梯下楼。
我们此行的目的地是松下宅。
家主离奇惨死,凶手是异能特务科都没有头绪的陌生异能者,松下夫人寝食难安,竭力邀请侦探来家中,表示他们全家一切配合,只求尽快破案。
“天色不早了。”我眺望天边绚烂的晚霞黄昏,“我们要不明天再去吧。”
熬夜破案算加班。
“见不到我们,松下夫人可能会带着全家到异能特务科打地铺。”
江户川乱步倒是很无所谓,“没关系的,乱步大人一秒就能解决。”
名侦探信誓旦旦,我姑且信一秒。
我们坐上
() 松下夫人派来的车,在夕阳的余晖中驶向一栋古典大气的别墅。
“两位侦探,我们全家都等着你们!()”松下夫人一上来便紧紧握住我的手,把我往别墅里拉,“路上辛苦了,请务必在寒舍用一顿便饭。?()?[()]『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听到有饭吃,我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咕两声,双腿不受控制地加快了脚步。
我一个人加快速度不够,被我扯住小披风的乱步先生被迫加速,与我一起化身两只急行的饭桶。
江户川乱步:侦探睿智的形象与不屈的品格都被笨蛋吃掉了!
胡说,我很有职业道德的,不然怎么会拉他下水。
我和乱步先生相邻坐下,连土匪都额外被分配了一个小席位,面前放着一大碗剥好的坚果。
松下家一家四口,松下先生、松下夫人、两人六岁的女儿与七十岁的老松下先生。
老先生白发人送黑发人,整个人阴郁沉默,松下夫人向他介绍我们时只略掀了掀眼皮,似对来了两个年轻人感到不满。
“这就是异能特务科的态度?”他重重怼拐杖,“两个黄口小儿。”
松下夫人脸色变得尴尬起来,她歉意地看向我和江户川乱步,“两位,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黑发绿眸的名侦探手握叉子,完美地连草莓带奶油叉起一块小蛋糕,啊呜塞进嘴里,嚼嚼嚼。
我呼呼吹散肉排上的热气,牙齿陷入肉汁中,入口即化的肉质令我头顶冒出幸福的小花花:好粗!
“嗯?”我单手握叉,迷茫地问,“你是在和我说话?”
我在脑中拖动进度条,不以为然地朝老松下先生摆摆手:“异能特务科已经尽力了。好在这里是横滨,你在东京只能请来未成年侦探,这么一想是不是心里好受多了?”
我安慰人很有一手的,老松下先生立刻不说话了,只是显得印堂发黑。
“请问,两位侦探有什么头绪吗?”松下夫人忐忑不安地问,“我听说我先生是在谈生意的时候被杀的,包厢里只有他和港口黑手党的人。”
这便是委婉的怀疑了。
“请安心,松下夫人。”我放下叉子,正经地说,“中也先生的嫌疑是我亲自排除的,你应该知道,死者留下了全尸。”
“如果是中原中也动手,你见到的恐怕只剩一滩肉泥。”
松下夫人盘子里的肉顿时不香了,她默默改吃蔬菜沙拉。
我扫了一圈餐桌,问她:“恕我冒昧,有哪道菜是猪肉吗?”
“不,并没有。”松下夫人回答,“我们一家都更偏爱牛肉,很少吃猪肉。”
“厨房采买的时候,也不买猪肉?”
“那倒不是。”松下夫人如实说,“他们要吃员工餐的。”
松下宅的雇佣制度是包吃包住,除了主人家四口,佣人雇佣另外有员工餐。出于肉价的考虑,佣人们吃猪肉吃得多。
异能特务科的解剖报告只发给了我和乱步先生,松下太太不知情,她怕自己招待不周
() ,连忙说:“我让厨房帮您加一道肉粥好吗?很新鲜的猪肉。”
有多新鲜?我对有钱人的生活一无所知,脑子里浮现出一架直升飞机嗡嗡盘旋在厨房窗户外,一个黑衣人拉着绳梯,将一盒从荷兰空运来的鲜猪肉递给厨师。
松下夫人:“活猪,现杀。”
直升飞机和黑衣人惨败离去。
我婉拒了松下夫人的好意,让那只美味的,不,可怜的猪猪再多活一天吧。
比起猪猪还是蛋糕更好吃,我从江户川乱步手下虎口夺食,抢走他看中的一块柠檬马卡龙。
“乱步先生不是舌尖疼吗?”我有理有据,“马克龙硬硬的,我帮你吃。”
看在代替品很多的份上,他瘪瘪嘴,伸手拿走我第二看中的提拉米苏。
啧,不要把推理能力用在这种地方啊。
“别忘了你的承诺,乱步先生。”我提醒他,“‘乱步大人一秒就能解决’,我录音了。”
江户川乱步咬着勺子,明亮的绿眸自信满满,“等着瞧。”
松下夫人已经答应,用完餐后将宅子里所有人都集中到大厅。
这里的每个人都有机会接触死者松下先生,与他结下仇怨,江户川乱步一秒就能判断出凶手在不在其中——如果不在,我们明天再去松下集团逮犯人。
“爷爷。”六岁的松下小姐蹦蹦跳跳跑过来,凑到脸色阴郁的老松下先生耳边,“我和你说悄悄话。”
老人勉强露出一个笑,侧耳倾听。
不知听到了什么,他本就印堂发黑的脸陡然更黑了。
我和江户川乱步都注意到他的变脸,名侦探蹙了蹙眉,我趁机把提拉米苏拖到面前,让土匪猛啄两口。
“贵客临门,怎能深夜劳累?”老松下先生握紧拐杖,用严厉的不容反驳的语气说,“两位侦探请先在寒舍歇息一晚,明天再忙碌也不迟。”
当事人改口太快就像龙卷风,来不及为乱步先生立下的flag哀悼,紧接着登场的是名侦探大困境之——
“非常抱歉!”松下太太深鞠躬,“我们家没有客房。”
是的,是没有客房,不是更戏剧化的“我们家只有一间客房”。
如果是后者,我和乱步先生能找出一万个漏洞:这么大的别墅只有一家客房,你逗我们玩儿呢?
“我先生非常非常排斥客人留宿。”松下太太一脸我能怎样还不是把死鬼原谅的表情,“我们的朋友和亲戚也抱怨过很多次,他就是不松口。”
“但是!我们绝对不会让两位住佣人房。”松下太太连忙说,“正好她爸爸不在,女儿可以跟我睡,她的房间能空出来。”
我:这和“我们家只有一间客房”有什么区别?!
有。
至少客房没有草莓图案的大床、草莓图案的枕头和抱着草莓的大兔兔玩偶。
我和江户川乱步站在草莓的海洋中,相顾无言,彼此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出“无语”二字。
没有“你睡床我打地铺”的谦让说辞,倒不是因为我们俩有多舍己为人,而是松下家不愧是大户人家,松下小姐的草莓床用一句话来形容便是:
我重生了,我从五百平米的大床上睁开眼,这一世我发誓要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串台了,总之,这张床很大,verybig.
“以兔兔为界。”我把草莓兔放在床中间,被分隔来的两块区域够三四个人打滚,“谁越界谁是猪。”
“行。”江户川乱步答应了,他是不愿意打地铺的,又不是榻榻米,地板硬死了。
我们相安无事,各自睡下,等待明天。
枕头上有股香香甜甜的草莓牛奶味,闻着让人犯困,我眼皮越来越沉,不多时便陷入黑甜的睡眠。
草莓兔另一边,江户川乱步在琢磨老松下先生突然变脸的事,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变故,但今天得到的信息量太少,缺少推理的条件。
他想完案子准备睡觉,脑子里却有一个小啾啾似的疑点在提醒他还不能睡,他忘了一件事。
忘了什么呢?
江户川乱步躺在枕头上,看着天花板回忆今天的一幕幕。
从踏入松下宅一直回忆到睡觉前,突然,名侦探瞳孔地震。
他想起来了!他忘记了——
“啪。”
一只胳膊从草莓兔背后伸出来,揪住兔耳朵揉了两下,手感不对,遂无情地往床下一丢。
草莓兔阵亡,敌军的攻势无物可挡,江户川乱步来不及反应,女孩子软乎乎的脸颊贴上他的胸口,满意哼了两声。
谁越界谁是猪。
某人真的很有自知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