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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大湖之上雾气缥缈,波涛滚滚,湖心之中有一点孤舟,缓缓行驶在浩荡湖面之中。

“我觉得我已经感受到了佛子的踪迹,他肯定就在那艘船上。”

赵时宁脚尖轻轻一点,纵身飞跃至湖心的湖心的孤舟,宛若一只轻盈的青色鸟儿。

她飞得近些。

果真发现季雪燃负手站在船前,孤身一人,随波而下,像是与这广阔的天地融为一体。

季雪燃同样注意到了有人来,他仰首看她,无喜无悲,像是对赵时宁的到来早就预料。

湖水浩浩汤汤,偶有白鹤清脆啼鸣声,像是身处蓬莱仙境之中。

赵时宁纵身飞向小舟,本想以潇洒的姿势落在船头,却不料忽然落下一阵急雨。

这疾风骤雨来得突然,赵时宁心思都在季雪然身上,一时躲避不及,噼里啪啦的雨水顷刻打湿衣服上贴着的符纸。

随着符纸术法的失效,赵时宁飘浮在空中的潇洒姿态完全维持不住,身体开始变得摇摇晃晃像是吃醉了酒,方才仅剩那点灵力都用来感知季雪燃了。

她在空中摇摇欲坠,眼看着就要跌落至湖水之中。

正要再兑换一张飞行符。

系统阻止了她。

【你这再兑换这符纸不也湿了,本系统不信佛子不救你。这不就是偶像剧里会上演的剧情,男主可能会飞过来抱你,然后两人一起转圈圈的,然后你俩就能亲上了!】

赵时宁别的没听懂,但听懂“亲上”这两个字,顿时觉得靠谱,连忙失声喊道。

“季雪燃,救我!我不想变成落汤鸡!”

季雪燃的确不会袖手旁观,指尖金光顿时化成缕缕丝线,缠绕住赵时宁的腰部,将她拽到船上。

赵时宁“扑通”一声跌坐于湿漉漉的船板。

没有系统说的空中相拥,更没有什么亲上去这回事。

赵时宁虽然没有落入水中,但衣服被雨水淋了个透,跟落汤鸡也没什么区别。

“狗系统,我再也不信你个狗东西了。”

她仰面朝天躺在雨地中,心中怒骂着挑唆她的狗系统,急促的雨水淋得她完全睁不开眼。

一把二十四骨油纸伞挡在她眼前,也替她挡住这蒙蒙风雨。

“小赵施主,许久未见。”

季雪燃身姿清癯,玉面慈悲,没有半分惊讶之情。

“忘禅师父,你知道我会来?”

赵时宁没立即有坐起,就这样直挺挺躺着。

毕竟以季雪燃的修为,都能去地府捞她了,很多事掐指一算便可。

“不知。”

季雪燃没有未自己撑伞,他站在氤氲的雨水中,清雅的眉眼有几分模糊不清。

这艘孤舟还在继续顺流而下,船上没有船夫,也无人划桨,只有季雪燃一人,好像这艘船漂到都行,漂到哪都自有因果。

一如她会从京城寻到定州,同样是因为未知

的既定命数。

季雪燃没有赶她走,也没有催促他离开,只是安静地替她撑着伞,遮挡住急促的雨水。

赵时宁终是支撑着身子坐起,眼眸里写着郁闷。

纵使可以不为刚才的空中摇摇晃晃的狼狈而郁闷,但司鹤南送她的新衣服湿了个透,这身衣服看着就贵,还没让她穿着新衣多显摆显摆。

“小赵施主,你在生气?”

季雪燃沉默须臾,轻声问道。

“没有,我才没有生气……忘禅师父,你怎么都不打伞,你衣服都湿了。”

赵时宁抬手揉了揉眼睛上雨水的水渍,她想了想还是没有掐诀把衣服烘干。

她说完“哎呦”一声,扶着自己的腰,苦着脸道:“我好像摔到腰了,真的站不起来,忘禅师父你能不能扶我一下?”

赵时宁说这谎话时犹豫了一瞬,毕竟她初次见到季雪燃时,就装过站不稳要快要摔倒借机摔他怀中这种苦肉计,也不知这次能不能再把季雪燃骗到。

季雪燃却没有犹豫,将手递给她,一手还执着伞为她遮雨。

赵时宁见此立即扬起笑容,牵住他的手,借着力,缓缓站起身。

“季雪燃,你对我可真好。”

季雪燃未应声,只是道:“外面雨大,我扶你到船舱坐下。”

赵时宁视线落到狭窄破旧的小船舱,不进去都感觉能闻到潮湿的霉味,她连忙摇了摇头,“我不要,我只想在外面站着……要不就麻烦你扶着我一会?”

她这话里话外完全没有顾及他,常人只怕就该斥责她任性不懂事。

季雪燃却不恼不怒,真站在船前,充当她的拐杖,还得为她撑伞挡雨。

脾气好的像是个假人。

赵时宁上次用灵力探过身体,同心蛊的母蛊并没有没被灵力烧死,也就是说季雪燃现在身上中了情蛊,但还能面色无虞地站在她身侧。

雨已经渐渐停歇,雨势越来越小。

她偷偷觑了眼季雪燃,他站在蒙蒙细雨中,神情总带着说不出的悲悯,又像是雅致的泼墨山水画,总之看不出任何欲/望的神色。

亦或者说提及欲/望这两个字,都像是在玷污了他。

“季雪燃,我记得你上次为了捞出魂魄受了很严重的伤?你的伤好些了吗?”

赵时宁还记得上次在酆都城见到他,他双手都成了白骨,就这样还把护身的佛珠给了她。

“贫僧并无大碍。”

季雪燃一如既往疏远又温和。

他三番四次救她,却又待她始终疏离。

赵时宁也分不清他是否只是随口敷衍她,上次他伤的那样重可不像是随时会好的样子,但季雪燃修为高深说不定他确实没什么事。

几句话说完,两人又各自陷入沉默,只剩下风雨之声,以及几只野鹤振翅啼鸣,相互追逐。

赵时宁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像她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对季雪燃造不成影响。

她由衷感到一股颓丧,也不知究竟该怎么对待季雪燃。

他几次救她有恩,她不会对他使什么手段,但不使手段又只能与他这样耗着,也不知要耗多久。

赵时宁心思一转,又开始打着歪主意。

恰在此时,小船忽然在湖水中一晃,随着小船的颠簸,赵时宁没有站稳,身体也随之一晃,朝着季雪燃怀中倒去,结结实实砸在了他的胸前。

季雪燃手中紧握着的油纸伞掉落至船上。

他身上的素色僧袍同样湿了个透,以至于她趴在他怀中很不舒服,但距离他已经难得的贴近,近到连他急促的心跳都能听清。

好像他也并非如表面那般,无动于衷。

又好像与他紧紧相拥着,一起站在这风雨飘摇的大湖之上。

“季雪燃,若是能一直如此,该有多好?”

赵时宁轻叹一声,像是对他有着绵绵情意。

“小赵施主……”

季雪燃却已经要将她推开。

赵时宁紧紧揽着他的腰肢不松开,他的单薄的僧袍被雨水淋湿,湿衣勾勒出他勾人的身材,是意想不到的诱人。

她本以为他日日念佛想必没这么有料,但转念又想到他在寺庙中不是砍柴就是种地,又常年在外风餐露宿,怎么也不该是单薄的身材。

赵时宁悄悄地移开视线,眸光里闪烁着泪水,可怜兮兮的,“师父当真忍心把我推开?又当真忍心伤我的心?你连路边的一只蝼蚁都不忍踩踏,为何又要这么多次来践踏我的真心?”

季雪燃推开她的动作一滞,因为她的话心生犹豫了片刻,但转瞬思绪恢复清明又要在推开她。

赵时宁突然紧紧扣住他的手,“季雪燃,你知不知道我今日是特意来寻你的,我会留在人间也是来寻你的,你总说什么因啊果啊,那你能不能帮我也解了这执念?若是你就不能解,为何又要三番四次救我,害我寝食难安啊。”

季雪燃琉璃色的眸安静地凝视着她,语气温和,“小赵施主的执念究竟是何?”

赵时宁想也不想道,语气坚定:“自然是你,季雪燃。”

季雪燃眼眸一缩,就要退后一步。

赵时宁不愿意轻易放过他,步步相逼,“季雪燃,你真的看不出吗?你当真看不出我对你的心意吗?你可知道我为了你都快害了相思病,你可知道我心里有多难受。”

季雪燃双手合十,错开了眼眸,不去看她,“施主……”

“季雪燃,你只会这两个字吗?你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赵时宁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几乎要把他逼到了船的边缘,再退后一步就要坠落湖中。

“以前?”

季雪燃眸中略有一丝迷惘,像是不知赵时宁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早就知道你都忘了,你忘了你前世时我们曾经是见过的。当时你还没有剃度出家,你救了我的性命,从那时起我就偷偷喜欢你……这么多年过去我又再次见到了你,这

不是天意难道又是什么?这次我不会再错过你。”

赵时宁像是情窦初开的青涩少女,满心的柔情爱恋都是因他而起。

她满嘴谎言的欺骗他,其实她的演技依旧拙劣,可她骗的人偏偏是季雪燃。

他秉性纯良,总是以最大的善意去揣度旁人,相信她说的每一句拙劣谎言。

“你渡尽世人,为何不能渡我?”

赵时宁声音哀怜,紧紧揪住他的衣角。

湖水涛涛,飞雁掠过天际,茫茫雾气中,水浪越来越汹涌。

季雪燃的唇动了动,只不过他的顷刻淹没于汹涌涛声之中。

赵时宁正欲问他方才说了什么,突然一声惊天骇浪的嘶鸣之声,从湖水之中跃跃欲出。

“这是怎么了?该不会这湖水里有水怪吧?”

赵时宁瞬间没了情情爱爱的心思,再者她在人间修为全无,现在若是遇见危险只能逃跑,但现在在湖面之上又该如何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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