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在正式教学之前，李来仪问了他们仨一个问题：“你们给我的束脩都是经过家里人同意的吧？”

“我爹同意了。”房遗爱第一个说，他虽然不是家中的长子，但是自愿多花点钱给自己上个辅导班，提高箭术，这件事就连他爹都不反对。

“我兄长也赞成我拜师学艺。”杜荷第二个说，他爹杜如晦早在贞观四年就去世了，如今家里当家的是他兄长杜构和嫂子，对于杜荷这个弟弟，他向来是当儿子一样来养的，他有心上进，杜构自然举双手赞成了。

“我……”第三个说话的长孙湛就有点磕巴了。

李来仪怀疑地看了他一眼：“你该不会是偷家里的钱给我交束脩吧？”

“当然不是了。”长孙湛否认道，“那都是我的体己钱。”

见李来仪还有怀疑，长孙湛不得不说实话，“我还不知道自己会学成什么样，就想着等到自己真的学有所成了再给我爹他们一个惊喜。”

长孙湛是个稳妥的性子，他当然不会什么都没学到就先到长孙无忌面前得意了，否则到最后他的箭术要是没有进步，那他岂不是闹笑话了？

李来仪接受了长孙湛的这个解释：“那我们现在开始正式授课。”

小姑娘先让长孙湛他们先亮一手给她看

() 看，“我先看看你们的实力。”

“没问题。”房遗爱照样是第一个开口的，同时他的箭术在四人里面也是最好的，其次是长孙湛，然后是杜荷，最后是李欣。

“其实想要箭术好，不用我说你们也知道，肯定要反复练习的。”李来仪像个尽职的小老师一样跟他们传授自己的经验，“但是这里面有很重要一点，那就是固定。”

“你们仔细看我射箭的动作。”

说着，小姑娘挑了一把弓上手，从箭筒里抽出一支箭后搭箭、扣弦……

不说房遗爱他们，就连杜荷也仔细观察李来仪的每一个动作。

咻、咻、咻……

李来仪总共射了十支箭，箭箭都正中靶心，旋即她将弓放下：“你们刚刚注意到了吗？”

想到小姑娘刚刚提到的“固定”，长孙湛道：“小妹你有一套固定的节奏，站位也好，开弓也罢，甚至就连瞄准，你都已经形成了一套固定的工序了。”

“没错。”李来仪道，“其实人的精神和身体情况时刻都在发生变化，不可能每时每刻都保持一样的状态，所以这个时候你们就得摸索一套属于你们自己的姿势，继而勤加练习，形成肌肉记忆，这样即便出什么小意外，也不至于太影响你们。”

这话换做别人来说，房遗爱他们或许不信，但是从李来仪的口中说出来，那就太有说服力了。

他们不仅亲眼目睹李来仪射出那救命一箭，也亲眼见到她的手上并无常年练习射箭留下来的痕迹。

这说明什么？

说明她已经许久没有再练习射箭了，但是拿起弓矢她仍然能够百步穿杨，这也证明了李来仪说的“形成肌肉记忆”是可行的。

如此一来，房遗爱他们将李来仪的话奉若圭臬。

……

李来仪指点了长孙湛他们一通之后，喉咙干得都快冒烟了，让他们继续练习，她则去回去找水喝。

只是李来仪刚出校场，就见一个身高八尺的男子怒气冲冲地朝着这边疾步而来，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但是却难掩他一身的神武之气，更难掩他那欲要喷薄而出的愤怒。

李来仪见状，第一反应不是“这个人好眼熟”，而是——

难不成长孙湛骗了她？

他交给她的束脩真的是偷家里的？

因为东窗事发现在他家人来找人算账了？

小姑娘对比了一下他们的身形，一时之间有点犹豫要不要先跑为妙。

她怕他不分青红皂白连她都打。

*

自昨日得知爱女尸身被盗的噩耗后，李世民心中就积攒了一股无处发泄的怒火，从长乐公主那儿得知早些日子出现在泽州的李来仪现在化名李小妹堂而皇之的出现在长安，甚至住进了魏王府后，李世民心中的那股怒火就像是找到了发泄口似的。

李世民不顾张阿难等人的阻拦，直接就出宫来到了魏王府。

这一路上他都在想，不管这个和他爱女同名同姓的李小娘子长得究竟和他爱女有多像，只要她跟盗走他爱女尸身的人是同一伙的，那么他一定亲手劈了她！

李世民原本是这么想的，直到他来到魏王府，见到李来仪那张跟他昨夜梦中见到的爱女完全一模一样的脸，李世民整个人都呆住了。

一时之间，他有些分不清楚这究竟是现实还是又是他的梦境。

直到他听到她问：“你是长孙湛的爹吗？”

眼泪都准备掉下来的李世民：“……？？？”

谁？

谁的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