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月动弹了下腰。

“关于凯普莱特小姐，你知道你的父母——”布鲁斯回过头，“之前犯下了不少命案吗？”

早春的夜晚总是暗的很快，这条隐藏在大楼之间的小小过道漆黑一片，只留下了尽头透过来的霓虹灯光和角落里那棵无规律发光的圣诞树。布鲁斯韦恩的脸在这种混乱无比的打光条件下变得难以分辨表情，禹月在她的角度只能看见对方依旧勾着的嘴角和搭在方向盘上的手肘。

哥谭骑士在寂静的车内，对嫌疑人相当有压迫感地发出了今天第一波真正的攻击。

……所以为什么他突然说这些？禹月面上不显，内里开始猛敲脑袋努力推理原因——他怎么起手先问的是【克洛伊】父母的事？按理说要是真想问出点能和哥谭现状相关的答案就不应该用这个问题作为切入点，而且看布鲁斯的态度，似乎还没真正撕下伪装……这题得谨慎回答。

“我倒不知道韦恩先生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推理游戏了？”女孩相当放松地靠在椅背上，语气冷漠，“倒不如说这是从哪传来的谣言。”

“关于这个，英国警方基于安全考虑找到了我。”驾驶位上的男人又将窗摇下了些，冰冷的空气流淌在车内。座椅之间的储藏空间被拉开，布鲁斯将一个有些厚度的文件夹放在了凯普莱特小姐手边。

他凑近了些，表情依旧是别人眼中熟悉的那种属于富家公子的神态：“他们说你的家长们很危险呢。”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才是最危险的那个。

禹月靠着这个文件夹有点琢磨出老爷的意思了，他或许是因为直觉，或许是因为找到了有用的线索，开始认为逐渐混乱起来的哥谭和克洛伊有关系。但没有直接证据的情况下哪怕是蝙蝠侠也不能径直把嫌疑人扔进大牢，又因为克洛伊在哥谭又是慈善援助又是建医院的，至少也得等多薅两下羊毛再杀羊。

关于布鲁斯韦恩的双面人生……老爷向来拿捏别人拿捏的很好，在不能确定禹月到底知不知道他是蝙蝠侠还是只觉得他是个有城府的有脑首富时（好长的一句话），适当展露点攻击性试探试探禹月的态度。

话太长，一句话概括就是反正拉扯拉扯也没啥大事，那就捏捏怀疑对象呗。被捏的那个要是没啥事就停手，要真捏出来了点啥那就是意外之喜。

“……”棕发女孩接过了那叠估计是蝙蝠侠自己翻出来的文件，粗略地扫了几眼。

倒是挺简单的，【克洛伊】父母既然要搞什么仪式，总得有些实验体。禹月从受害者们的照片中毫不意外地看到了几个曾经出现在记忆中的面孔，文件上写着这些人的部分遗骨是在针对地下室的搜寻后从土里挖出来的，都脆弱的一碰就碎。

禹月没多大心思去看剩余的纸张，【克洛伊】家里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已经推理的差不多了，至于还不太明白的那部分……蝙蝠侠没开上帝视角，不可能比她搜集的更快。

她放下手里的东西，转头去看一直没出声的布鲁斯。

“有什么要说的吗？”他放下手肘，系上安全带，“小姐？”

禹月：………

你这不是从我的反应看出来挖不出啥了吗，你都开始系安全带准备走了啊！

“我没什么想说的。”她的眼睛被阴影保护着，免受了光污染的伤害。身下的座椅随着轮胎碾过碎石而微微颤动，晃的人声音不稳起来，“如果这真的是英国警方用官方渠道发过来的文件……你就应该会知道我以前长期处于神志不清的状态。”

“——还是说，韦恩先生认为孩子会百分百走父母的老路？”

车辆驶出了小道，熟悉的，来自城市的声音穿过玻璃的缝隙，灌进她耳中。老爷似乎被这个问题问住了，久违的想着什么，车内此刻只有禹月将一叠叠写得密密麻麻的纸张装回袋子里的动静。

“……不，当然不是这样。”布鲁斯斟酌着开口，似乎有什么东西哽在了他的咽喉里，让声音变得嘶哑起来，“我从来不认为……所谓的血缘会决定人的一生。”

车内的气氛有些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