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放好了,捞过他右手腕子,就着暗沉天色检查。
“伤口不算深。”虽这么说了,荀锦尧的表情并不轻松,或许他所言仅是一句安慰。
“嗯。”娄念带着鼻音懒懒应着,目光微垂,不看他手,反去看荀锦尧的神情。他的心情突然好了些,微挑起嘴角:“抓那一下是下意识,再之后的,傻子才不用灵力挡着。”
荀锦尧松开他手,从衣里找了找,边说道:“我找药物绷带给你做简单处理,处理完我们找近处客栈留宿一晚。”
单是外敷药物,娄念排斥心理没那么强,见荀锦尧动作,配合平举起右手,软着声音与荀锦尧商量:“和阿尧住一间好不好呢?”
他左手食指指着右手,惨兮兮地讲理:“你看这个手,它不能自理。”
大晚上的,他哪有那许多不能自理的事情?荀锦尧知他又往自己身上打算盘,见他小动作,拔了药瓶锥子,笑说:“你的左手会帮它。”
“不可以。”娄念跟他耍赖,坚持驳道,“左手不是惯用,嘶——”
荀锦尧上药前先帮他轻擦去鲜血,他耷拉着睫毛,低低嘟哝着:“阿尧,疼……”
他话语拐着音调,像是埋怨,也像撒娇。见他指尖微微颤动一下,荀锦尧顿了动作,知他是真的很疼,心里也跟着软了下来。
可荀锦尧别无他法,想清楚什么,心一横,哄他一句:“你且忍一忍。”接着便加快动作,把药粉粉末均匀撒在他掌心那道伤口——既不能消除敷药带来的痛楚,那就不要浪费时间,赶紧加速过程罢!
区区疼痛,若说忍不了,于现任魔尊来说倒是句笑话了。只是当荀锦尧麻利把娄念伤口包扎缠绕好后,看娄念抿起嘴巴,眼角微红,眼眸也湿漉漉的模样很是委屈可怜。
荀锦尧忽然有些惭愧。他想起二人间的结心印为单向,娄念的伤处不会与他分担。他惭愧自己收了娄念的好处,却不曾对等相报……这不合乎礼数,或许他该找个合适时机补回一个?
脑海里刚浮现这个想法,他又觉何处不妥——他若给人补回去了,该是以一种什么样的、让对方比较能接受的身份?非是师徒,也非是爱侣……
罢了,他敢肯定娄念只会歪去爱侣一个身份。他将问题搁置,打断思绪,没再多想。
掏出来的药瓶被原样收回,荀锦尧没看娄念可怜巴巴的漂亮脸蛋:“手你自己多注意,莫要碰到了。我们现在往城内走走。”
话语微顿,荀锦尧揉了揉鼻端,视线落在几步远外的树干:“待会……若是到了以后发现银钱没带够,”他微顿了下,“不,这会时候太晚,客栈空房定是不剩几间,你还是随我住一间吧。”
“……?”娄念眨眨眼睛,突然有点发愣。
林子里的风不大,穿枝而过,树叶细细碎碎作着响。
娄念站在风里,衣袖与发丝随风飘摆。他想,他品味到了一种猝不及防的,应该被称作意外与惊喜的感觉。
“真的?”他的语气轻快,带上了欣喜。
——
深更半夜,城内大街小巷不复白日喧嚣热闹,两人不熟路,也没法问路,顺着街道三拐两绕,最终摸索去了一家客栈。
客栈的小二守着根烧了大半的蜡烛,正脑袋一点一点打着盹,听闻两人走近的动静,肩膀一个哆嗦,惊醒过来。
他晃了两下脑袋,眼睛还迷蒙着,含糊问:“两位住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