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沁颜朝夏玺行了一礼,在左上首的空位上坐下,优越的地理位置让她能够将下方一览无余。
几乎每位官员之后都坐着一到两位年轻公子,有的正悄悄打量她。有的低头垂首,还有的昂着头对她笑得一脸灿烂,偶尔扫过她身旁时却不经意间露出了几分愤恨。
“你是赵恒?”
“是。”赵恒忙不迭起身,努力抑制着欢喜,“恒给殿下请安。”
夏沁颜淡淡扫了他一眼,转过头问对面的珺晔:“国师以为此人如何?”
“刻薄寡恩之相,心性狭小,不堪大用。”珺晔面容温和,与他犀利的言语截然相反。
“赵氏气数已尽。”
哗啦,不知道多少茶盏掉落在地,众人瞠目结舌,这么直白的吗?
赵恒面如土色,忍不住双腿一跪软倒在地,这话一出,别说太女正君,就是一般人家的正夫之位他都别想了。
他为自己的命运哀悼,其他赵家人却更惶恐于另一句,什么叫做「赵家气数已尽」?
哪怕是当年太祖改朝换代,赵家人被从皇位上掀下去,也没有说过这话!
赵瑜下意识看向皇女们所在,夏沁颜也跟着望过去,夏安和奇怪过后又盯着国师,眼里难掩惊艳,似是没想到他这么年轻俊逸。
夏安欣抿着唇,虽然极力掩饰,但发抖的手还是泄露了她内心的慌乱。
夏安絮低着头,刘海遮住了半边脸颊,看不清具体神色。
夏沁颜兴味的挑挑眉,就是不知这赵瑜瞧的究竟是谁。
“赵公子身体不适,带下去休息吧。”她淡淡吩咐。
宫人立马上前,驾着瘫软起不了身的赵恒往殿外走。
经过这么一着,大殿内霎时寂静无声,原本还有些兴奋的公子们吓得噤若寒蝉,一个个死死垂着脑袋,生怕被国师看到面相,再说出什么来。
“孤记得似乎还有位郑公子?”夏沁颜仿佛没有察觉底下气氛的微妙,仍然笑语宴宴。
“郑家可是后族,想来资质应该不差。”
郑禄扑通跪倒,头伏在地上动都不敢动,“殿下抬爱,实不敢当,郑家不过一微不足道小门,哪里称得上后族!”
“如何当不得。”夏沁颜轻笑,“孤曾在慈济寺巧遇令公子,说不得便是天意。”
“不不……”郑禄额上渐渐冒了汗,“小儿今日不慎跌入湖中,如今还在高烧不退,大夫说恐有痴傻的风险……”
“这样吗,那倒是可惜了。”夏沁颜似模似样的叹息,在郑禄提心吊胆中,到底是什么再问国师「郑家如何」。
选君宴一开始,最热门的两大人选便以颇为戏剧化的形式退了场,可其他人却升不起半丝幸灾乐祸的念头。
因为他们实在搞不懂这位太女的想法。
以前她肆意妄为、喜怒不定,但是所思所想都直白的表现在了脸上,高兴便是高兴,生气便是生气。哪怕前一刻还在开心大笑,下一刻就要砍人脑袋,那也有迹可循。
然而现在,竟是再也无法看出她真实的情绪。
她在笑,可就是让人感觉背上汗毛直立,一双眼睛扫过来时,深邃又锋利,仿佛轻易便能看进人心底。
一个人前后变化真能这么大吗?
夏安絮攥着手指,是她以前在扮猪吃老虎,还是冥冥中真的自有天意……
她不自觉瞥了眼夏玺身后,眼底闪过一道厉色,就算真有天意,她也要逆天而为!
夏安欣手腕不停颤抖